頭是開了,接下來肯定是要張口要錢了。
李四看著下面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神色古怪,自然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嘿嘿一樂,說道:「兄弟我也知道,大夥兒是怕我張嘴要你們的銀子,是不是?」
這麼那話一擠兌,眾人臉色更加古怪。
這個世上,除了割肉就屬掏錢最疼了,有錢誰願意往外掏?可當著李四的面兒,這話實在不好說出口。
「哈哈,今日之聚乃是咱們私下碰碰頭而已,互相說說心裡話兒,大夥有啥就說啥,也不必藏著掖著……」
終於有人站出來,惶恐的說道:「都帥大人做的是為國為民的大事,小人知道這個,若是赴死軍……咱們赴死軍真要短住了,都帥大人儘管開口。只要數目不是……不是太大。小人情願舍家為國。可數目要是太大了,小人可實在拿不出來……」
「好,」李四遙遙拱手:「我最敬的就是這位大哥這樣的漢子,能捨家為國,好漢子。不過呢,大夥兒實在是誤會了,今天咱們不說錢的事兒。我也絕對不會再掏大夥兒的銀子了,這點兒事情我說道就能做到。」
啥?不要銀子?原來不是要銀子的呀!李四這麼一說,大夥兒心裡那塊石頭總算是著了實兒。不要銀子就好,只要不掏大夥兒的銀子就好說,什麼都好說。
何況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說以後也不打大夥那點銀子的主意。
吃了李四的這麼個好大的定心丸兒,眾人無不眉開眼笑。
剛才的笑容肯定都是裝出來的,現在才是發自內心的笑哩。
「哈哈,我就知道大夥兒怕我惦記你們的錢袋子呢,其實我李四也不是那麼沒出息,真要是手裡頭短住了,我找韃子摸錢去。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個道理我還能不懂?」李四笑著說道:「我知道大夥兒是叫我禍害怕了的……」
「哪裡哪裡,都帥大人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心情一好,說話也就大膽了。
李四拱手做個羅圈揖:「以前那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不得不得罪諸位,不得不從諸位碗裡找食吃,有什麼到不到的地方,今日就算我李四給大夥兒陪個不是了。」
眾人趕緊齊齊起身還禮:「大人是為國出力,我等小民自然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實在是分內之事,當不得大人之禮。」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融洽,李四這才說道:「今天呢,我就問大夥兒一句話,大夥兒都是有田有產的大戶,大夥兒說咱們淮西的賦稅重不重?」
「不重,不重,」明明是幾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重稅,可大夥兒就是再放肆也不敢說個「重」字兒,那可是打李四的臉呢。
「哈哈,僅僅是一江之隔,咱們這邊的田稅商稅就是南都的三倍,我知道稅負極重。」三倍於江南的賦稅,要說不重可就真是見鬼了。得虧是在李四這裡,這麼重的稅賦負擔要是擱在崇禎朝,光是言官清流的吐沫星子都能把李四淹死好幾回。
「容小人說句公道話。」座中站起一人,禮數很是周全,看樣子也是讀過書的:「表面兒上看,都帥大人的稅是重的不能再重了,三倍於朝廷怎麼說也不算是輕了。可帳不是這麼個演算法兒,比如我家,在江南和廬州都有布行都有田產。可咱們淮西只要是繳稅之後,再無其他雜七雜八名目繁多的各種開支,細算下來,負擔比江南要少的多。至少,不必再上下打點衙門裡的大老爺們,也沒有人打著各種幌子加稅抽份兒錢……」
別的不說,大明立國之初,田賦可以直接用糙米的方式繳納。既然是糙米,肯定是有點兒稻殼什麼的,官府收回去以後也是要再加工一下去去殼才能吃,理所當然也就要扣除一部分的斤兩,用來抵消稻殼的分量。可如今朝廷的稅法沒有改,下面的大老爺們卻只收精米不要糙米。而且照樣要刨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