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房拆遷後,基本上就再沒有一年能大家聚齊了吃頓年夜飯了。當然,一家這麼多口子人,肯定是有混得好混的次的,大家各過各的,也不可能有過多的幫助,救急不救窮。大舅家的情況就極為不好。當年工廠改制,大舅大舅媽下崗,沒轍只能將就經營點小營生,大舅媽的身體又差,成年抱著藥罐子過活,生活情況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大哥畢了業,找了份好工作,可大舅還沒享過一天福,這就……。大哥跟我們的年紀差得多,從小就不怎麼跟我們玩,關係不是很近。所以,即使到了這會,這種情況,面對著大哥,我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他。
當天晚上,大舅就過去了,很平靜,沒受什麼罪。但我那一向堅強的大哥卻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我想我能理解他心中的無奈。下午的時候,大舅一度進入危險期,大夫說現有的搶救措施也只能是切開氣管用儀器輔助呼吸,興許能再挺幾天。大哥拒絕了,我知道,這是為了讓大舅在死前少遭點罪。但對於大哥這個做兒子的來說,為親爹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是件殘忍的事。大舅死的時候,大哥差點倒下去,失去父親對於只有二十六歲的他來說打擊太大,近乎崩潰。還是二哥硬把他拽回家,逼著他上床睡覺。二哥無疑是明智的,因為接下來對於大哥來說無疑是身體心理上的一個極大的挑戰。作為回民,辦喪事最是講究,規矩反覆。而這邊,能指得上的人確實不多,姥姥年歲大了自然不行,大舅媽更是在大舅去的時候就住了院。我爸是漢民肯定不能插手幫忙,剩下的也只有二舅和我那個新上任的大姨父。找墳地入葬,聯絡清真寺,找阿訇做法事,沒有一件容易。而我們這一代的人早就沒了回民的禁忌,詳盡的規矩知之甚少,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倒是剛提起的這個大姨父,真的是幫了很大的忙,裡裡外外忙前忙後主要的事都一手包辦。也許他真算得上是大姨媽遇到的貴人。記得大姨媽在我四哥三歲的時候就離了婚,這麼多年一直是一個女人又當爹又當媽的,還要時常的照顧我,二十多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其實當時聽到再婚的訊息時不是不驚訝的,畢竟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但同時過多的還是為大姨媽高興。此時,真是不得不佩服這個大姨父,想著如果沒有他,也不會辦出這麼井井有條完整的喪事。
第 34 章
今是給大舅立碑的日子,規矩上是大家都要去的。到了海淀區的回民公墓,地還是那個地,但和幾年前差了很多。所以說中國的人口之龐大是處處體現的,記得十幾年前給老爺上墳的時候這裡還荒涼得很,上山都要穿上長衣長褲,要不然山上的草都剌腿。現在可沒有那些個景緻了,一個個墳都見縫插針似的挨著,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這好多新墳還沒位置,只能埋到後山不好的地方去。大舅的地方還是託了人才埋到這邊的路邊上,地方也算寬敞。但是說實話,這也還真感謝共產黨了,給了回民這麼塊地方,一直沒有徵用。想當初我爸在老家門頭溝的祖墳,從明朝傳下來那麼多年的地方政府不也是說徵地就徵地,有多少墳也得照樣遷,有關係也沒得商量。直到下午聽完阿訇唸經跪到腿痠,才被二哥轟回家補覺。其實我哪用補什麼覺,這些天忙裡忙外的又不是我。只是想想我這樣的也確實幫不了什麼忙,也就自己開車回去了。回去歪在沙發上看電視到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醒的時候發現張行靠在旁邊的沙發上看電視。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看我“醒了?你可夠能睡的,我進來都不知道,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還有你家大帥,跟你一樣,能吃能睡,連點狗的自覺性都沒有。”“別說我們家帥帥,它不是看見是你嘛,這要換個人他一準嚷嚷著整個樓都知道了,是吧,帥哥。”我拉了拉帥哥的大耳朵,它眯著眼伸了個懶腰。說到帥哥,是我和我爸養的一隻斑點,因為小時候張了一雙酷似勞爾的眼睛,取名帥哥。不過我是得什麼叫什麼,大帥,老帥,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