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甩開薛清極的手,卻見這人死死盯著半空的山怪,眸中先是閃過驚異不解,隨後似乎是逐漸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緩慢地側過頭來看向嚴律。
薛清極自從脫離了少年期,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仙門那套裝模作樣的作風,面兒上大多時候都是笑的,也有憤怒或嘲諷。
但這會兒他卻沒有半分笑意,也沒有惱怒譏諷,薄唇微抿,呼吸似乎都停了,只有雙眸微微睜大,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詢問確認,更像是委屈。
他好像回到了千年前大病時,問嚴律為什麼不用原身來哄自己的小仙童。
又像是在千年前的一個雪夜,妖皇喝的爛醉說出那個“成仙后要來殺了我”的可笑約定時的劍修。
他以前總覺得嚴律在往他的魂兒上捅刀,但後來又不那麼覺得了。
沒有化原身習慣但還是化出尾巴來哄他,說了那見鬼約定後,反倒自個兒忍受了千百次的死別。
他的妖皇只是在他的心上留下了痕跡,又把自己留下的痕跡一個個吻過。
薛清極的視線看著嚴律,再開口時卻是對山怪說話,聲音十分溫和儒雅:“你早知他手臂有問題,卻仍故意襲擊他這條胳膊。”
山怪沉默片刻,慢慢道:“我也捨不得的。我不願妖皇受傷受疼,但知妖皇強悍,且是不死之軀,我未必能勝,想將他留下便只有這一個法子。”
之前的懷疑得到了印證,被背叛的感覺幾乎令人墜入深淵。
嚴律面容因憤怒而顯出獸類的兇狠,已是豎瞳的雙眼隱隱透出原身的金色,怒不可遏:“山怪!”
長刀再次化出,卻在抬起手臂時一陣劇烈疼痛。之前打進他肩膀的那根遊絲竟然緩慢地生長出來,手臂面板凸起一線,圍繞著手臂上雲紋的紋路緩慢攀爬纏繞。
這疼痛來得十分突然,嚴律幾乎立刻躬下身,左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右臂,喉中發出一聲低吼,渾身冒汗。
“對不起,”山怪聲帶不忍,“你這條手臂本就快廢了,按你的話來說,這也算是‘代價’。不如聽我的,留下吧——你!”
屋中靈火似感到即為親切的靈力,猛然暴漲,嚴律艱難抬頭,混亂的視線中,數道劍光浮起。
薛家留下的兩把劍已全部浮在半空劇烈晃動,瞬間化作四把,再化作八把,眨眼間數把劍影已將屋內充斥。
嚴律大驚,這是薛清極曾經最善用的劍招,但耗損不小,當年他鼎盛時常用倒是沒什麼事兒,但現在薛小年的殼子怎麼能支撐得起這種耗損。
不等嚴律喊停,薛清極便已劍指一抬,冷聲道:“去!”
不知多少把劍如雷劈電閃般直奔山怪,山怪慌忙逃竄,試圖爬出這間屋子。
屋內空間狹窄,牆壁又都是陣眼柏樹樹根所化,本是砍不動的,卻硬是被薛清極控劍扎出了數個窟窿。
山怪操縱的畢竟是個凡人肉身,不敵這攻勢,跌向隔開山神廟供臺和這間小臥室的牆。
這牆顯然沒有外牆堅固,竟然在山怪的撞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