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渭塵。」唐既明忽然打斷他,對他伸出手。
唐既明是個禮貌的人,打斷許渭塵的時刻少之又少,許渭塵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他的手搭在自己手臂上。
「林賽還沒出來,」唐既明問他,「你要跳舞嗎?」
舞會的音樂,遙遠地傳來,是一首緩慢的老歌。
許渭塵一言不發,唐既明輕拽著他,他們躲在儲物間的暗室後面,僵硬地跳了半支舞。
在黑暗的地方,許渭塵就像一個盲人,他咬著嘴唇,眼睛泛紅,由唐既明擺弄他,搖搖晃晃地挨在唐既明身上,安靜得像如果發出聲音,屬於他的魔法夜晚的十二點會立刻到來。
沒有跳完整支,他們就聽到林賽叫唐既明名字的聲音,好像還在往儲物間的方向走來。
許渭塵先停下來,把手抽回來,對唐既明說了謝謝。
唐既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他開心,離開了黑暗的儲物間,許渭塵背靠在冷冰冰的鐵櫃子上,意識到這是自己愛上唐既明的時刻。
他不愛唐既明亦真亦假的關懷,也不愛唐既明的左右逢源和滴水不漏,他愛上的只是真的同情了他兩分鐘的唐既明,不想被唐既明看出來,為此遮遮掩掩,虛張聲勢多年。
第7章
舞會過後,唐既明畢業了。暑假,他去市區的一間公司實習,在公司旁短租了公寓,週末才回家,結束實習後,便直接在l大入學,一個月才回家一次。
許渭塵上學早,只比唐既明低一級。
從l市最好的夏季,又到短暫的秋季與漫長的冬季,他只能成日匆忙地準備著大學申請,時間像開了快進,不容許他停下,給自己的個人生活一點特別關照。
開學後,唐既明回家的時間更少了,許渭塵日子過得糊塗,後來回憶時,總覺得在他的高中最後一年,只和唐既明見過面。雖然唐既明否認了他的說法,說是因為每次見面,許渭塵都捧著電腦頭都不抬。
那時候,唐既明偶爾會給許渭塵打電話,問問許渭塵的近況。
起初許渭塵覺得詫異,逼問唐既明緣由,唐既明坦言是兩位母親的任務,因為許渭塵努力得太魔怔,母親拜託唐既明來勸他別太辛苦。
許渭塵罵罵咧咧幾句,其實不捨得掛電話,轉而生硬地問起唐既明有關申請大學的技巧,唐既明耐心地回答。
兩人總是聊到唐既明那頭有人叫他,許渭塵便會心虛起來,倒打一耙說唐既明話多,說得太久,然後率先掛掉電話。
初冬的一個下午,唐既明放假回家了。
那幾天下雪,許渭塵搭於夢月的車回家,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他下車一抬頭,看見唐既明房間的窗簾半拉起來,明黃的燈亮著。
與往後許多個發現唐既明房間亮燈的晚上一樣,許渭塵的心不受控制,忽快忽慢地跳起來。
晚餐在林雅君家吃,唐既明穿著印著學校標誌的衛衣,頭髮理得很短,膚色健康,比起學電腦科學的宅男,許渭塵覺得唐既明更像一個運動員——只是看起來又比學校裡那些運動員聰明一些。
看見許渭塵,唐既明微笑著打了個招呼,親近又客氣,如同對待其他每一個人,正大光明,沒有曖昧。
許渭塵剎那便領悟,舞會的夜晚對自己來說還近在咫尺,但是唐既明早已離開很遠了。唐既明的心大抵從沒有因那支舞而停留過,這是再應當不過的。
許渭塵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吃飯時李文心聊起最近常愛說的話題,許渭塵和於夢月的關係。
她覺得許渭塵一定是和於夢月有了少男少女的懵懂感情,打趣許渭塵,又幸福地回憶自己剛和許渭塵父親認識時的場景,還斷言許渭塵和於夢月約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