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就是他戴在手指上的價值五六千利弗爾的金剛鑽戒指;假設達達尼昂抱負猶存,留著這枚鑽戒,等著有朝一日在王后駕前作為能說上話的表示,那麼在這期間,這枚戒指不會比被踏在他腳下的石子多值幾文,因為他不能變賣它。
我們說的“他腳下踏著的石子”,是因為達達尼昂正邊思考邊獨自一人踏著由營部通向昂古丹的一條僻靜的小路在散步;這些思考使他在不知不覺中走出很遠。此時,日頭開始西沉,透過落日的最後一縷光線,他彷彿看到一杆滑膛槍管在一道籬笆後閃閃發光。
達達尼昂目光銳利,反應機敏,他明白,獨杆槍管是不會放在那兒的,而藏在一條籬笆後面手端火槍的人也不會心存善意的。於是他當機立斷,向開闊地帶跑去;這時,他在路對面的一塊岩石後,瞥見另一杆火槍露著槍尖。
很顯然,這是一場伏擊。
年輕人向第一杆火槍掃了一眼,他帶著某種不安發現這支火槍正向他低下槍管,並且他又隨即看到槍口一動不動地瞄著他,他於是伏臥在地。就在這同一時刻,火槍發射了,他聽見一粒子彈在他頭頂上方呼嘯而過。
此時已是刻不容緩,達達尼昂從地上一躍而起,與此同時,另一支火槍的子彈在他面部剛剛貼近的同一塊地方揚起一片碎石。
達達尼昂不是那種盲目勇敢的一介武夫而一味可笑地送死,好讓人說他沒有後退一步;況且在這裡已不再是勇氣的問題了,達達尼昂已身陷伏擊圈。
“如若再開第三槍,”他暗自想,“那我就完蛋了!”
於是他立即拔腿就跑,用他家鄉人以敏捷著稱的速度向營部方向逃命;但無論他奔跑得多快,第一次開槍的人總會有時間重灌子彈,又向他十分準確地射了第二發,這一次,子彈射穿了他的氈帽,將氈帽打飛離他十步開外。
可是,達達尼昂再沒有別的帽子了,於是他跑過去又撿起它,一口氣奔到營地,氣喘吁吁,臉色蒼白,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開始了他的思考。
這個事件可能具有三種因素:
第一也是最自然的因素,可能就是拉羅舍爾人的一次埋伏。殺死國王陛下的一名禁衛軍,少了一個敵人,而且這個敵人的袋子裡還可能裝著一個鼓鼓的錢包,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達達尼昂拿起他的氈帽,仔細端詳子彈的洞眼,他搖搖頭。這顆子彈不是一粒滑膛槍的槍子兒,而是一顆老式火槍彈;子彈發射的準確性使他想到,那是用一支特殊的火器發射的,所以這就不是一次軍事埋伏,因為子彈的口徑不一樣。
這可能是紅衣主教先生送來的美好紀念。他想起由於落日時的那縷光線,他當時曾瞧見那是一杆步槍的槍管,紅衣主教閣下對他如此容忍,他感到驚訝。
達達尼昂又搖了搖頭,對於伸手非要乾的人,主教閣下很少藉助如此手段的。
那也許是米拉迪的一次報復。
這倒是大有可能的。
他竭力回憶兇手的特徵和服飾,但是徒然;他匆匆逃命,恨不得一下子甩掉他們,那有時間注意這些細節呀!“啊!可憐的朋友們,”達達尼昂喃喃自語,“你們都在哪兒呀?我是多麼想念你們呀!”
達達尼昂度過了極其糟糕的一夜。他曾三四次突然驚醒,看到一個人走近床前,舉起匕首向他刺來。然而天亮了,黑暗的深夜沒有發生任何事故。
然而達達尼昂清楚地料到,被延誤了的事並沒有了結。
達達尼昂一整天呆在營房沒出門,他給自己找藉口,說天氣很糟糕。
第三天上午九點鐘,有人鳴鼓致敬,原來是奧爾良公爵檢查據點。禁軍們個個向火器跑去,達達尼昂也站在他弟兄們的行列中。
國王御弟走到前線;隨後,所有高階將領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