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玄元道:“喚這人進來。”
那馬廄管事站在天香亭邊躬腰說道:“稟將軍,你那四匹坐騎——”
耶律玄元心急如焚,眉頭一皺。說道:“將軍那有閒心聽畜牲的事,你快說夫人要你稟告何事吧?”
他喧賓奪主,那馬廄管事不知他是什麼身份,吶吶說道:“夫人要我稟報的正是這件事啊!大人,你不明白,這四匹坐騎是將軍最心愛的,倘不是夫人要的話——”
完顏鑑吃了一驚,說道:“你說的這四匹坐騎,可是桃花聰、菊花青、五項赤和五明驥?”這四匹坐騎都是日行千里的駿馬,完顏鑑視同拱壁,曾吩咐馬廄特別小心料理,任何人都不許借用的。馬廄管事道:“正是。”
完顏鑑道:“夫人全都要了去?”馬廄管事又是這兩個字回答:“正是。”
完顏鑑道:“夫要這四匹坐騎做什麼?”馬廄管事道:“夫人用來拉馬車。”
完顏鑑道:“什麼,夫人用四匹千里馬來拉車?“馬廄管事道:“不錯,夫人已經坐馬車走了。”
“倘若不是夫人親自來要,我也不敢給的。請將軍恕罪。”那管事誠惶誠恐的說道。
“夫人去了哪裡?”
“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奉了夫人之命稟報將軍,夫人說叫將軍不必找她回來了。”
“什麼時候走的?”
“走了半個時辰。”
“何以此時方來稟報?”
“將軍你也看見了是衛士不許小人進來。”
完顏鑑又是憤怒,又是歡喜。憤怒的是妻子不告而別,歡喜的是可以避開一件令他尷尬的事了。他斥退馬廄管事,對耶律玄元說道:“你也親耳聽見了,內子已經走得遠啦。我這四匹名駒都是千里馬,半個時辰,少說也已離開商州三五十里。”
耶律玄元呆了片刻,陡地喝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完顏鑑冷笑道:“我又不知道你要來,你以為我會跟一個馬伕串通了來騙你?”
忽聽得一縷蕭聲從花間傳出,如想如幕,如泣如訴。
完顏鑑不暗音律,只是奇怪,此時此地,怎的竟然有人敢在這個園子裡吹蕭。
耶律玄元則是一聽就知,這人吹的正是二十年前他們分手前夕,他為她吹的那支曲子。
“萬萬花中第一流,殘霞輕染嫩銀甌。
能狂紫陌千金了,也感朱門萬戶侯。
朝日照開攜酒看,暮風吹落繞欄收。
詩書滿架塵埃撲,盡日無人略舉頭。
耶律玄元神思迷茫,忽地叫起來道:“原來你果然是騙我的,她沒有走!”一彎腰抓起了癱在地上的哈必圖就衝出去。
圍在外面的衛士都已張弓搭箭,引滿待發,但一見欽差大人已被對方拿來當作盾牌,箭又如何敢射出去?耶律玄元在花叢中找到那個吹蕭的人,不禁大失所望,這個人是個小丫環。
其實耶律玄元亦已有點懷疑了的。假如是完顏夫人的這支曲子,當然會比這小丫環吹得好聽得多。他不過在神思迷茫中追求一線希望而已。
“我是夫人的貼身侍女,是夫人叫我來吹這支曲子的。”
小丫環不待他問,就放下玉蕭和他說道。
耶律玄元驚疑不定,道:“你,你說什麼?是,是夫人叫你來此吹蕭?”
小丫環道:“不錯,夫人知道你一定會來,她叫我吹這支曲子給你聽。”
耶律玄元喘著氣發問;”夫人呢?”
小了環道:“夫人已經走了!”
又一次聽到同樣的回答:“夫人已經走了!”耶律玄元可以懷疑那個馬廄管事和完顏鑑串通來騙他,但他怎可以懷疑這個丫環,從她懂得吹這支曲子已經可以證明她是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