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芷嫁過來沒有多久,卻認識了湛善,也不知是何緣故。
“他們家,說起來還真有幾分來歷。”芳芷便嘆道,“從前,他們家也是鎮上不錯的人家兒,別看現在落魄了,當初那可是鎮上唯一的官宦人家。”見錦繡睜大了眼睛很是好奇,她便低聲道,“聽說這孩子的父親當年已經是五品的武將,家裡有田有鋪子,很有些家財,迎娶的是一位進士的女兒,一口氣便生下了三個兒子,誰不羨慕呢?”
“姐姐怎麼知道?”錦繡見芳芷如數家珍一般,便問道,“莫非姐姐還特意打聽過?”
“你聽我說完!”芳芷一瞪眼睛,見紅玉也湊過來,挽著錦繡的手臂聽得津津有味,實在覺得自己一嫁出去,這兩個小丫頭片子竟然有些不怕自己了,一個丫頭一個腦瓜崩,這次滿意地撫著自己染著水仙花汁的長指甲,低聲道,“好日子沒過多久,他家老大才不到十歲,可巧兒西北便有戰事,那位武將便隨軍去了西北,從此便沒了音訊,聽說幾年前便戰死了。”
“竟還有這樣的事兒。”錦繡只覺得造化弄人,憑空拆散了這和樂的一家。
“可不是,”芳芷也露出了憐憫的表情,說道,“那家的老太太,自從知道兒子回不來,身上便不好,大病了幾場,又遇上旱災,地裡顆粒無收的,沒錢看病,不得已只能賣了田和鋪子,只是這幾年那老太太一直都沒斷了藥,前幾年那位嬸子便一直給咱們家裡洗衣服賺錢,這幾年好些,老大長大了,便能進山獵些獵物來換錢。”
“是什麼病,竟這樣磨人?”一般的病,也不至於會到了變賣全部家財的地步,錦繡便問道。
“不知道,不過聽說極重,有機會若不是湛家嬸子發現得早,那老太太只怕都沒了。”說起這個,芳芷便一肚子的話,唏噓道,“這一家心性都純善,湛家嬸子性情剛烈,不肯平白受鎮上人的接濟,因此前幾年鎮上人家的衣裳,大多是請她來幫著洗的,還有他們家老大,那孩子也是,年紀小時不顯,如今若是進山打獵,打到的獵物必然會收拾出最好的肉,挨著個兒地送到鎮上的各戶人家裡。”
想到那時那沉默寡言的少年,錦繡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這是在報恩?”
“可不是。”芳芷便搖頭道,“是個可憐孩子,平日裡得了些東西,必捨不得吃,留給兩個弟弟與祖母母親的,你不知道,”看了看身後的車,芳芷便湊到錦繡紅玉的耳邊,低聲道,“若不是湛家嬸子拒了,我婆婆,是想著要把自己的外甥女兒定給那小子的。”
他們家這樣的大戶並不缺錢,缺的只是如湛家小子這樣人品純良的好人。
“為何竟拒了?”錦繡只覺得那湛功還十分受青眼,便忍不住笑道,“若是訂了親,不是能鬆口氣?”
“湛家嬸子不是貪圖兒媳婦嫁妝的婆婆,”芳芷便嘆道,“聽說她只想著要他家老大找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更何況湛家大叔沒在了西北,竟連屍骨都沒有,只謠傳著沒了,她還要老大去西北尋親,西北那地兒你也知道,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也不願平白耽誤了女孩兒。”說起這個,芳芷便想到婆婆惋惜的樣子,不過那女孩兒年紀不小,等不起,這才打消了想法。
“只是如今走不開吧?”湛善湛風還小,錦繡便問道,“這時候湛大哥如何能丟開手去?”
“喲,都叫上大哥了?”芳芷便揶揄了一句,見錦繡面露窘迫,也知道小女孩兒臉皮薄,便笑著岔開了,與紅玉說笑道,“等到了家,我叫我二弟與你們一同去外頭玩兒。”
紅玉果然拍手叫好,這頭兒錦繡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路說笑了幾句,到了醫館,便見芳芷的夫婿又將湛善抱了進去,不由跟在後頭傾聽,直到聽得大夫說並無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帶著湛善一同往湛家去,馬車在一段顛簸的小路上走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