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憂全是假象。
原來什麼都是假的,杜晨宇剛才收到的神秘包裹,其實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把方輕唯與他的老友洛克;馮之間的一場交易呈現在了杜晨宇眼前,他至今都記得那段催眠的記憶,那情節,那橋段,差點把他逼瘋的記憶,他以為那是噩夢,卻想不到,連自己的噩夢,也是方輕唯親手譜寫的劇本。
而醒來之後,那比任何的噩夢都要可怕萬倍。
杜晨宇撕碎了那張寫在紙上的劇本,衝回了家中,卻看到這樣的一幕。
“就此結束吧方輕唯,你的毒不再是毒,那我們所謂的感情也就沒有維持的必要了……”是啊,連一開始的理由都不成立,又如何繼續?
“晨宇,不要……”方輕唯沒能按住杜晨宇的手,沖水開關被摁下,水形成了一個急速的漩渦,把那瓶充滿魔力的液體一併捲入了骯髒的下水道,連帶著杜晨宇雙手奉上的真心一起,成為了垃圾。
“晨宇,你別走,你聽我解釋。”方輕唯摁住洗手間的門把,他的眼中載滿了痛徹心扉,然而,如同他毒癮發作時的抽搐一樣,假象那麼華麗,而真相不過是沖水馬桶裡骯髒東西,他阻擋了杜晨宇的去路,然而杜晨宇絲毫沒有猶豫,一記膝撞頂到在方輕唯柔軟的肚子上。
他彎腰捂住腹部,杜晨宇又要走,他趕緊用雙臂束縛住他的腰,只纏不還手,任杜晨宇怎麼打,就是不鬆手。
甚至那一刻的錯覺讓杜晨宇以為,他們就是一體的,是命中註定不能逃脫的,可他偏偏要對這可惡的命運進行挑戰,杜晨宇用肘關節撞擊方輕唯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沒有一絲手軟,他是動真格的了,要是現在給他一把刀,他或許也能不經猶豫的插到方輕唯胸膛裡去。
沒有言語,不大的空間裡只聽見男人之間發生暴力的肢體相撞聲,方輕唯快受不住了,但手卻沒有鬆懈,眼中的堅定與絕望容在了一起,那是死亡也解不開的結,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打了幾個滾後,杜晨宇還是被方輕唯死死壓住了。
那快要窒息般的粗重喘息,還有瀕臨爆發的眼神,讓杜晨宇死都不想屈服於這個男人,他撿起剛才丟在地上還未熄滅的菸蒂,直直的朝方輕唯的眼球燙去。
方輕唯沒有閃躲,也沒有閉眼,他看著那亮著火星的菸蒂,就像在看一支沾了毒的箭矢朝自己射來一樣,他只是迫不得已要拖延時間,卻從未想過謊言能幫自己逃脫罪責,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債,用盡一生也償還不完。
皮肉燒焦的味道彌散開來,一縷青煙若有似無的升起,杜晨宇狠狠捻熄了菸蒂,在方輕唯的眼角,不知為何偏頗了一厘米的距離,剛好錯過了眼球的位置。
不忍是犯賤,心軟是犯賤,記恨一生是犯賤,狠下心腸卻感到心痛也是犯賤——杜晨宇恨透了這樣的自己,他趁方輕唯因為疼痛而疏忽的時候猛力推開了他,逃也似地飛奔出了自己的家,那個引狼入室,埋葬了他感情的地方。
寂靜的小區裡如同跑出了一個瘋子,那樣不顧一切的速度,就像奔命般不知要去向哪裡,他跑了,這裡又靜了下來。
方輕唯只是晚了一步,卻連杜晨宇的身影也沒有見到,他在空曠的地上不停轉身,彷彿耳邊就圍繞著杜晨宇的高聲質問,他丟了什麼,他把心丟了,把靈魂丟了……那樣什麼也不剩的軀殼,會去哪裡呢?
方輕唯撥出的氣息在初冬已經形成了白霧,好像要把體內所有的熱氣都蒸發掉一樣,他開始渾身發冷,是冰葬使然,還是心冷所致,他已經分不清了,只是覺得冷,直到烏黑的眸子都凝結上了一層冷霜,方輕唯倒在了地上,蜷縮起身體,像是要把骨頭折斷一樣的用力彎曲起來,只想找到一絲溫暖的感覺,然而每寸面板,每一根血管,甚至於每一個細胞都被冷凍了般,由裡到外的徹骨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