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了閉眼,擠出眼中水汽,定定的向信上內容看去。
父親的這封親筆信,應是寫給卷宗上提到的,太子身邊的信宦官的書信,以利誘之,並講了諸多的事項,皆是與謀反有關。且還提到了如何在第一時間控制皇后,太子登基以後,絕不可讓外戚得勢。
信上有幾個字,是父親避諱之字。若非親近之人,是不會知道的。
所以說,這封信絕不會是旁人偽造父親筆記,的的確確是父親的親筆信。
這麼說,皇城司的卷宗上記載的都是真的?
當年,她的父親是真的要謀反?真的要行刺皇帝?宣夫人沒有說錯?
她不甘心,亦不願相信。
放下手中信箋,又翻出木匣裡的其他幾封信,一一展開來,細細看著。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
專注看信的煙雨,甚至沒有發覺,這不短的時間內,她一次也沒有那種噁心反胃的感覺湧上來。
一次也沒有伏在床邊乾嘔不止。
甚至連頭暈目眩的感覺都忘記了。
她整個人,整個身心都沉浸在八年前的事情經過裡,整個思維都陷進了過去。
看完木匣中的所有書信,並再次從頭至尾細細研究了皇城司的卷宗。
煙雨終於明白,當年的父親,為什麼會行刺皇帝,為什麼要謀反,扶立年幼的太子了。
且這也確實符合她記憶中的父親。
父親主張朝廷迎戰金國,收復上京。可當今聖上卻願意偏安於臨安,一心只願修道成仙,長生不老,根本無心去和金國相抗。父親每次上書求戰,不是被皇帝駁回,就是留中不發。
好在旁的事情上,皇上也覺父親忠心,讓父親擔著丞相之職,甚是順手。但日積月累,君臣之間已經矛盾凸顯。就算當年父親沒有謀反,但有奸人挑撥,皇帝也怕是打算擼去父親丞相之職,貶謫不用,免得父親經常上書主戰,擾皇帝心煩。
想來父親也是明白皇帝的心思,丞相之職尚且不能讓他實現自己匡扶朝廷,收復失地的願景。倘若被排擠在政治中心之外,那他的理想與報復就更是不能實現了。情急之下,被逼出扶立年幼太子之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煙雨整理好面前的一封封書信,摩挲著上面熟悉泛黃的字跡。
好似又看到了父親那張甚少開懷大笑的臉,好似又看到父親念著金戈鐵馬的詩句,黯然淚下的樣子。
父親有一腔報國之志,卻沒有報國的時運,且在報國權臣的夾縫中,生出行刺皇帝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著實讓人扼腕嘆息。
看明白了這些,煙雨終於相信了宣夫人那句話,若不是宣大人趁著皇帝下旨之前,滅了丞相府,那麼要死的,就絕不會是葉家一百多口性命而已。
謀反,乃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若沒有丞相府的一場大火,誅殺葉家眾人,必定血流成河。
那才是怎樣一個悽慘了得?
煙雨幽幽嘆息,她該怪誰?怪爹爹不該有收復失地的心思?怪宣文秉不該以葉家滅門的大火救贖更多的人?還是怪自己不該將仇恨記在心間,莽撞報復?
爹爹的執念害了他們全家,而她的執念又害了宣家,害了她和宣紹。
是立場不同,讓他們一葉障目,做下無可挽回之事?還是命運的捉弄,讓一步錯步步錯,人生走得如此辛苦?
煙雨將書信和卷軸都放回木匣之中。
忽而她有些奇怪。
好似暗處有一雙手,在操縱擺弄著這一切一般。
為何書信之中,只有爹爹一人的親筆信?不是說爹爹勾結太子身邊宦官麼?那宦官是誰?這些寫給他的信,又為何會落到宣文秉的手中?葉家滿門落得如此悽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