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瞪,彷彿口鼻生煙,五臟六腑,俱在一股可怕的熱流中滾蕩翻騰,寒山重覺得像掉在熊熊的烈火中,似綁在炮烙之鐵柱上,這滋味,難受之極,活像十八層地獄的刀山油鍋,苦不堪言。
老毒婆毫不敢大意的凝視著寒山重的反應,過了約半炷香的時分,她已驀的雙手齊揮,在寒山重全身三百六十處大小穴道拍打起來!
於是……如千蟲萬蟻在啃齧,似鋒芒炙針在扎戳,人間的實質之痛,肉體之苦,只怕以此時為最了,他的意志與精神,幾乎已承受不住這痛苦的凌遲般的煎熬,像被一片片的撕碎似的可怕……忽然,寒山重“哇”的一聲,一大口一大口的紫黑色汙液粘漿,己自他口中吐出,腥臭四溢,不能卒聞!
老毒婆面色一鬆,長長吐了口氣,停止了拍打,一掌抵住寒山重背心,一股熱騰騰的暗流,已綿綿注入他身體之內,循著血脈流轉。
寒山重吐得幾乎斷了氣,直到汙液流盡,鮮血現出,老毒婆才停住了運氣逼毒,洗擦淨了寒山重的唇邊汙穢,又忙著將他全身如漿的汗水拭去,潔白的布沾上寒山重身上排洩出來的汗水,竟在剎那間變為焦紫!
老毒婆將三個翠瓶的最後那個瓶子拿起,彷彿十分難捨而珍惜的拿在手中猶豫了一會,馮老頭在旁邊嘖嘖嘴巴,叫道:“別心痛了,東西還可以再尋到,人命去了卻再也無法挽回了,快,快,老婆子,還等什麼?”
老毒婆橫了丈夫一眼,捏開寒山重嘴唇,輕輕一倒,翠瓶裡一股半透明的淺藍色液體,已散發著一陣出奇的幽香,完全傾入寒山重口中。
這時,寒山重早已昏死過去,四肢尚在微微的痙攣,鼻孔裡氣息粗濁,面孔滾燙如火,他的精神體力,已伐傷得太厲害了。
老毒婆也全身汗透重衣,她拔出六根金針,將一件外衫蓋在寒山重身上,微微喘息,神色疲憊,臉上透著灰白,看情形,她也像跋涉了千山萬水,顯得異常吃力。
馮老頭憐惜的望著寒山重,低沉的道:“好個硬朗的小夥子,有種,有骨氣,受這麼大的折磨,竟然連哼也不哼一聲,真是一條好漢!”
老毒婆洗淨了雙手,睏乏的坐到椅上,向裡間喊:“小巧兒,快給娘端杯茶來,可累壞了……”
她又轉過頭望了躺在藤榻上的寒山重一眼,道:“老骨頭,說真的,等我完全驗明瞭這小子所受的內外之傷,實在吃驚不小,說真話,憑老孃這兩手,什麼奇毒劇創沒有見過?到了老孃手裡還不是照樣回春?可是,今天這小夥子的傷勢可真叫沉重,老孃奇怪他竟然尚能活到現在,換了個人,只怕早連骨頭都化成灰了!”
馮老頭笑了笑,道:“所以說,這小夥子的生命力實在強!”
老毒婆又吁了口氣:“老骨頭呀,剛才,老孃真擔心這小子受不了治傷時的痛苦,真不容易,再硬朗的人,也恐怕不能支援一半呢?”
馮萬喜齜齜牙,笑道:“婆娘,你替人家治傷的時候,真是心狠得緊哩……”
裡間的門這時開了,巧兒已姍姍進來,手上端了杯茶,恭敬的雙手奉給老毒婆,老毒婆滿足的喝了一大口,道:“不狠心怎麼治得好病?假如在十五年前你這老骨頭中了‘蛇蠱子’的劇毒那次,老孃不當機立斷給你勤勤懇懇除掉四肢,今天你這老甲魚哪還能在這裡與老孃講話呀?真是不識好歹……”
“別提了,還不是為了你這婆娘,為了一口氣,硬要和人家‘蛇蠱子’較量毒計,我怕你吃虧,先找上門去和他鬥上,結果自己反鬧了個殘廢終生……”
老毒婆瞪起眼來,四顆瞳仁一起發光:“誰叫你這老不死的充能先去呀?害得老孃為你幾乎也栽了斤斗,再說,老孃取了那‘蛇蠱子’的一條性命,還不夠抵償你這老甲魚的兩臂兩腿麼?你簡直是蠻不講理嘛!”
萬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