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道旁的兩排蒼松後緩緩踱著,像有無限心事。
夢憶柔板著臉孔,沉默了一會,冷冷的道:“山重,你的威風可真不小!”
寒山重轉過臉來,平靜的望著她,夢憶柔又憤怒的道:“本來,這是你們男人的事,尤其更是在你自己的基業之內,但是,我就算沒有資格說話,我仍要說,你太狠了,山重,對別人,對自己,你都太狠,有時候,你幾乎狠得沒有一丁點人性!”
寒山重並沒有慍怒,他輕嘆一聲:“柔,我之所以尚能活到現在,就是靠了一個狠字,如事事慈悲,樣樣慈悲,憶柔,恐怕別人就要將那狠字移送到我的頭上來了。”
“你……”
夢憶柔氣得粉臉兒通紅,她激動的道:“你忍心向你這麼多年的弟兄下手?你忍心漠視他以前對你的忠誠和勞苦?人是有感情的,並非木石,怎可如此兇戾冷漠?山重,就算他私通仇人,你也應該原諒他,恕過他這一次……”
寒山重平淡的一笑,卻深沉的道:“他如有心通敵,即已不當我是多年手足了,更不重視我們以前的患難情感,他既已拋舍,怎能再怪我不仁?”
夢憶柔語風一窒,嘴角抽搐,面已由酡紅變為蒼白,她掙扎了一下,冷冷的道:“我說不過你,但是,我知道你這樣做是錯了,山重,你有時太過份,無論如何,你不該這麼狠,你的所屬全都敬畏你,可是,你為什麼不使他們在敬畏中再滲進親切與情感呢?”
一絲奇妙的笑意,在寒山重眸子裡浮起,但是,他掩飾著,故意沉著臉道:“寒山重所作所為,豈是婦人之見所能左右者?”
一陣因為氣憤與失望相揉的悲切感受,使夢憶柔全身起了無法自制的顫抖,她是那麼奇異而陌生的瞪視著寒山重,珍珠似的淚水汨汨淌下。
寒山重有些失措的緊握了她的小手,急急的道:“柔,柔啊,你……你為何傷心?我方才的話不是有意的,你別當真,憶柔,你不要這樣……”
夢憶柔輕輕抽回握在那雙大手中的小手,平靜的搖搖頭,又平靜得出奇的道:“山重,我想,你是不愛我的,你一點也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一點也不為我想想,愛一個人,該不是這麼專橫與跋扈,山重,我對你失望極了……”
寒山重的雙目似欲噴火,他強烈的注視著夢憶柔,語聲深刻:“憶柔,你屬於我,你應該瞭解我的苦衷,我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真的不得已,柔,你會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你不久即會知道,那時,你再罵我,再責我也不算晚,今天,我要應付內憂,應付外患,我必須做一些連我自己都感到無限痛苦與歉疚的事,別忘記,我是一院之主,有許多人要在我的努力下活下去,憶柔,或者我這努力會令一些人對我不滿,但是,他們終究會了解我的,這時間已不會太遠,他們會知道,我是在怎樣的忍受著內心煎熬下為他們尋求未來。”
緩緩的,夢憶柔的神色已轉為迷惘,她喃喃道:“我不明白你在做些什麼,但,山重,難道你是對的?”
寒山重一把摟過她來,重重的吻,重重的親:“三天後……你就知道……你愛的人是一個如何仁慈的豪士……”
吻著,吻著,四片唇,膠合得那麼緊,那麼急,這是白天,且有著迷惑與憂慮,但,管它呢。
夢憶柔微微掙扎了一下,悄悄移過嘴唇,低低的道:“山重,恐怕有人會看見……”
寒山重嗤嗤一笑,道:“如果有人看見,他們也會裝做未見。”
夢憶柔像是喝多了酒,面色令人迷醉,她依著寒山重,緩緩向前行去,轉了一個小彎,又已看見大紅的楓林一片,楓林外,有清溪環繞,溪水澄澈見底,一座寬闊而華貴的白色大理石橋橫跨於上,橋的兩邊,都有尺許高的柱石,柱石之頂,精工雕有盤龍一條,每條龍口裡,卻垂掛著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