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持著長杓,陶盞已經被滾水暖熱,茶葉入內,被熱氣一烘,芬芳的草木氣息也騰了出來。
慕容顯靜靜的聽著,他微微抬眸,看向在氤氳水霧裡的她。
精緻秀氣的輪廓在水汽裡格外朦朧,生出了幾分不真切感,慕容顯想要將她抓住,將此刻的
他沒有再說話,一直等她把茶水遞過來,他喝了一口。
茶水在北朝被稱呼為水厄,原本是對茶水的蔑稱,到了如今已經離不開了。她親手煮製的茶水和他喝過的不太一樣。他一口口抿著喝完。
「你這善心如果用在別的地方,就好了。」
慕容顯話語不明,虞姜裝傻充愣滿臉不懂。
她疑惑的看他,慕容顯淺笑看她,過了一會,他看向手裡茶盞,「茶湯不錯,還有麼?」
這沒有半點茶藝的風雅,倒是把茶湯當水喝的做派。她回想起自己曾經去洛陽某個貴婦府上,貴婦問她水厄多少。她沒聽懂,隨意報了一個數,然後端上來的茶水她自己喝的都撐的走不動路。也不見周圍人有什麼奇怪,可見這邊的人就是喝茶喝的很多。
虞姜接過來,給他來了好幾杯,可以讓他連著喝許多。
忙完之後,她就去看院子裡的梅花起了。院子裡婢女沒有來打掃,特意讓雪把院子裡的地全都被雪覆蓋。和那株梅樹相互映襯著。
她支著下巴看梅樹,也不說話,室內陷入了一片靜謐。慕容顯飲茶也看她,她臉頰生的不大,並不是貴婦們喜歡的那種面如銀盤的富貴臉,整張臉小小的,連他一隻手掌大小都沒有。臉頰旁掃著皮裘細細的絨毛,越發的潔淨純質。
乾淨的過頭了,反而惹人生出一股想要把這片乾淨給徹底毀掉的衝動。
慕容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杯裡的茶比酒都還要醉人,連帶著他整個人都有了些許微醺。
外面突然起了響動,允娘進來,面上帶著一言難盡的情緒,她見到慕容顯行禮之後,在虞姜耳畔低語了幾聲。
「阿舅還真的把他放進來了?」
虞姜有些意外,她還以為舅父會把虞羨之給打發走,沒想到還真的放了進來。只不過放進來了也不是什麼真的給人活路走,聽說宗仰在前頭打人。是真的動手打。可見早打算和他算帳。
「算了,」虞姜也不是真的善良到不忍心見虞羨之挨一頓暴打,「打死打活看他自己能不能撐得過。」
要是真打死了,也有一百種辦法收拾到無聲無息就此蓋過。
她看到慕容顯饒有興致的看她,虞姜道,「這下你算是知道我不是什麼真善心了吧?」
兩人曖昧不明,可要說真的有什麼實質上的關係,是真沒關係。幹殺人的事,恐怕到時候她就得把自己整個的填給他了。
慕容顯挑了挑眉,持起茶杯望著她一口飲盡,而後感嘆也似的道了一句「可惜了。」
前頭的宗仰正冷眼看著堂下的人滿嘴的血。
宗仰聽到虞姜打發人過來說虞羨之在門外求見,就讓人叫他進來。
世上最摧折人的就是討生活,苦難兩個字能把原本高潔不染且自視甚高的人給折磨到面目全非,就連所謂的風骨都能一根根連筋帶肉□□。
宗仰見過這個便宜外甥幾次,虞羨之兄妹從妹妹嫁入虞家開始,就被他們自己的外祖家接走。一副生怕和他們宗家沾上關係,就算碰見了,虞羨之也是淡淡的姿態,稱他一聲大司馬。
現在虞羨之滿臉的諂媚,所謂之前的自視甚高完全不見。上了來就是一句外甥拜見舅父。
這話聽得宗仰好笑,「真是奇了怪了,這麼多年我從來只聽到你對歐陽家的那幾個喊阿舅,什麼時候叫到我的門前了?」
虞羨之已經做好被羞辱的準備了,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