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了,天下雨,文昌去關窗,轉過身,已看見元師傅站在她面前。
「師傅,你怎麼來了?」像做夢一樣。
元嬰笑說:「你不來,只好我來。」
「我以為是小雲開玩笑。」文昌著急。
「小雲是不對,你看,她已失去你的信任。」
「師傅,你找我有事?」
文昌請師傅坐下,斟上一杯清茶。
元師傅穿著一套香雪紗唐裝衫褲,搭著一塊薄披肩,說不出自在自然。
她輕輕問:「阿昌,你有苦衷,才想學化妝?」
聲音熨貼安慰,惹得文昌眼睛都紅了。
「你不妨坦白對我說。」
文昌哽咽,一時說不出話。
元嬰緩緩說下去:「我看得出你帶著面具,是什麼原因?你臉不受過創傷?」
文昌點頭:「什麼都瞞不過師傅法眼。」
元嬰輕輕說:「面具包括左耳,一直伸展到左額及左眼眶以及一半面頰可是。」
「正是,遮住我左臉上邊。」
「十分帖服,完全看不出來。」
「西方矯形醫生,管它叫義肢的一種。」
「可以除下我看看嗎?」
「只怕嚇著你。」
「請放心,我膽子壯大。」
文昌輕輕把面具掀起,放在桌上。
元嬰忍不住輕輕啊地一聲,只見那面具薄如蟬翼,不知用何種先進纖維所做,顏色形狀同文昌面板臉型完全吻合,貼在面上,若非近距離細看,完全沒有破綻。
元嬰抬起頭,看到文昌受傷面孔,的確可怕,面板肌肉完全交纏成堆,看得出已經做過許多次整形手術,但仍然凹凸不平,不幸中大幸,是左眼無恙。
文昌連忙輕輕帶上面具,面具四周鑲有磁石,磁鐵另一邊殖在面板內,一方上去,立刻吸住,輕易不會掉落。
元嬰稱讚:「巧奪天工。」
「面具透氣,面板可以呼吸,可是每晚除下之際,還是如釋重負。」
元嬰輕輕籲出一口氣。
文昌說下去:「自十八歲起,已做過七次修補皮肉手術,醫生出盡百寶,姐姐也曾捐贈面板,但每次在三天之後組織便扭曲敗壞排斥,只得割除。」
「醫生與我的失望與痛苦相等。」
元嬰問:「發生什麼意外?」
「一個雨夜,父親駕車,載我與母親自宴會返家,對面線上一個醉酒駕駛者忽然迎頭撞向我們,兩車著火焚燒,我是唯一生還者,那天,幸虧姐姐在家。」
元嬰動容,「你為什麼不早說。」
文昌忍不住微笑,「我不想四處博人同情。」
「阿昌,逆的臉不適合用化妝品。」
「師傅,不是化在臉上,而是為面具添妝,為求逼真,面具需要定期天上顏色、陰影,增加真實感,技巧不夠,看上去呆木可怕。」
元嬰啊地一聲,她自然想到聊齋志裡故事:一個女子,每晚把皮取下,細細描繪,白天再披上,經文昌演繹,倒是沒有那麼可怕。
「師傅,你明白了吧。」
「阿昌,我願意幫你。」
文昌漲紅臉頰。
「我家規矩是,收了徒弟,師傅必須退休,家母收我為徒,她便收手不幹,所以阿昌你還不能正式作我徒弟,你在旁看著吧,學多少是學多少,你本是美術生出身,第六章76-77
領悟力一定高超。」
「多謝師傅。」
「你也叫我姑姑好了,每日下午三時,我開始工作,你隨時可以旁觀旁聽。」
文昌才知道什麼叫做得償所願。
她送師傅到門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