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楊玄就體驗過。第一次戰陣廝殺,他的後腦勺一直在發麻,都特麼的麻木了。若非他帶著曹穎等人,那一戰他估摸著就得飲恨,首級被鄧虎拿去炫耀。
戰陣之上,個人武勇的作用有。但遠端有弩箭,近程有弓箭,再近些有長槍如林,你突破了三重防禦,自信滿滿……那些軍士會用配合默契的圍殺來告訴你什麼叫做戰陣。
但更要緊的是……誰洩露了他出城的訊息?
劉擎看到楊玄走神,以為他是受傷了,難免有些唏噓。不過他隨即板著臉,“長安有人來了,想詢問對面的情況,你務必如實回答。”
盧強也告誡道:“莫要輕忽。”
劉擎壓壓手。
“只管去。”
這是要為楊玄撐腰之意。
是誰能讓這二位如今忌憚?
當一襲玄衣的男子進來時,楊玄訝然。
竟然是鏡臺的人?
男子跪坐,腰背筆直。
“我乃鏡臺的人,奉命查探北疆,今日問話,你不得隱瞞,否則雷霆將至。”
楊玄頷首。
男子問道:“太平可安穩?”
“不安穩。”
“為何?”
“對面的馬賊和異族蠢蠢欲動。”
“你對此有何建言?”
“可否派遣大軍戍守陳州一線?”
男子記錄,確認無誤,這才起身。
“這些話我會帶回長安。”
隨即男子呼叫驛站的馬,一路換馬不換人,急速趕到長安。
長安此時落葉紛飛,街上行人如織,秋色可人。
王守站在屋簷下,聽著麾下的稟告。
“……劉擎建言,陳州缺乏錢糧,以至於到了秋冬季就只能坐視異族橫行,戶部可否多撥些錢糧。太平縣縣令楊玄建言,可否派遣大軍戍守陳州一線。”
王守接過幾張紙進了值房。伸手拿起毛筆,重新抄錄了一遍。在楊玄的建言那裡,他修改了兩個字。
“可否……”
“必須。”
必須帶著命令之意。
可否是詢問,下詢上,帶著請示之意。
一個縣令竟敢命令皇帝嗎?
兩字之差,天堂與地獄!
“楊玄,原先是王氏的狗。”王守抬頭,揉揉眼罩旁,“皇后的日子不好過咱就歡喜,可貴妃和她那位兄長卻也在暗中收攏自己的人手。宮中熱鬧,外面也熱鬧,咱就添把火。”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荒荒輕聲道:“監門,小心被陛下發現。”
王守目光幽幽,“咱此生無兒無女,家人也沒了,還有什麼?唯有對陛下的忠心。忠心之外,咱也有喜怒哀樂……陛下沒工夫管這等小事。”
晚些,他進宮。
韓石頭在殿外站著。
王守問道:“陛下可在?”
韓石頭點頭。
“二郎,你看看這個。”裡面傳來了貴妃的聲音。
膩,且純真。
王守知曉現在進去是自討沒趣,弄不好還會被壞了興致的皇帝呵斥。他看著韓石頭,眸中多了些忌憚之意,遞上幾張紙。
“這是鏡臺剛到的訊息。”
韓石頭接過,隨即進去。
殿內,皇帝正陪著貴妃逗弄她養的一隻小貓。
“陛下!”
韓石頭微微躬身,“鏡臺的訊息。”
皇帝頭也不抬,輕輕撫摸著小貓,“念!”
“是。”
“……陳州刺史劉擎建言,陳州缺乏錢糧,以至於到了秋冬季就只能坐視異族橫行,戶部可否多撥些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