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米如蒙大赦,連忙整了整衣衫,從腰間取下玉簫。
剛把玉簫舉至嘴邊,卻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她不想在姬長帆面前表現得太過出彩,昨日蔣瑩聽她吹完曲子後態度的轉變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事實已經證明了《梅花三弄》在這個世界的地位,它絕不只是一首曲子那麼簡單。
本就不想多生事端的蘇米一點也不想因為太過出彩被姬長帆記住。
“王爺,小女子有一套家傳的玉簫劍舞,還請王爺品鑑。”
話音未落,原本靜若處子的蘇米橫起玉簫便是一劍刺出,那動作快的姬長帆霎時間竟沒反應過來,只見她身形團團一旋,衣袂飄卷烏髮飛散,一支玉簫硬是被她用出了一柄絕世寶劍的感覺。
小小的雅閣中寒光閃爍,玉簫劍法的劍式本就以瀟灑俊雅著稱,如今蘇米以女子之身用出,更是平添了幾分英姿颯爽的氣概。
雖然沒有奏樂,可是姬長帆還是沉浸在了這一段宛似驚鴻一般的劍舞之中,端著杯子的手懸在半空,目光愣愣,也不知道是在賞舞還是在看人。
直到一舞盡時,蘇米收簫而立,他這才驚醒過來。
失態了。
“咳!”姬長帆輕咳了一聲,“姑娘的這式劍舞當真出彩,當浮一大白!”
說著姬長帆裝作自然的將手中的杯子舉起,仰頭一飲而盡。
“姑娘的長輩當真是一奇人,此劍舞應當不止於劍式瀟灑好看這麼簡單吧?”姬長帆本身實力就是九竅武者,再加上又貴為堂堂大齊的東平王,眼界自然是不凡,只是略一思索便察覺到了玉簫劍法的厲害之處。
每一劍都直指敵人渾身各大竅穴,劍式瀟灑只攻不守,招招凌厲攻伐無雙。
蘇米朝著姬長帆行了一禮,根本沒回答他的問題,斂襟一笑,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還沒等候在門外的侍女小廝們發問,蘇米腳尖一點如同一陣旋風般衝上了樓頂。
門外的眾人只來得及看到一個白影飄過,再想說話卻早已不見了人影。
蘇米坐在閣樓中的小床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怎麼這樣還能引起注意?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都不敢想下次再見到姬長帆時會發生什麼,更令她難過的是,萬一姬雲浩什麼時候回來了,撞上爺倆一起來酒樓吃飯聽曲,那可就真的完了犢子了。
要不學那些電視劇裡的女主角一樣也去找個面紗矇住臉?
不過轉念想到姬長帆還在樓下,索性只能作罷。
……
揚州城的夜色黑沉如墨,漫天漫地的大雨瓢潑而下,淹沒了城裡密密麻麻的角樓飛簷,章臺軒榭。
雖然已是入秋,但這突如其來的暴雨還是說下就下,噼裡啪啦的打在前日裡還未落盡枯葉的枝頭,落葉如雨,紛紛而下。
黑暗彷彿濃墨,裹著一切,伸手不見五指。
今夜的蔣府似是有些不同尋常,緝魔司緊急調動,蔣陌一時之間抽不開身,蔣府之中燈火不顯,就連平日裡巡夜的家丁護院都不見了。
入秋的天氣寒冷潮溼,下著雨的夜裡,屋頂上有什麼東西微微一閃。那微弱的亮光割裂了黑夜,血如瀑布般流到屋面上,混著雨水落下,劍光中,依稀可見一隻蒼白纖細的手托起了一件沉重的物體。屋頂上居然有一個人,在暗夜裡俯下身,拉起一物負在身上,準備離去,輕手輕腳的,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然而下著雨的屋瓦滑不溜足,來人踩著獸頭瓦片準備跳到另一間房上時,腳下一個踉蹌,還是發出了一絲輕微的聲響。
“哪裡走!”忽然間,院子裡另一角的黑暗裡傳來一聲暴喝。
揹著屍體的人驀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