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以人質威脅,放在平時,想要傷他談何容易?東武林第一高手東方不敗,不是浪得虛名之輩,現在卻受了瀕死的傷。
他慘淡道:“我就要死了,求你一件事,請……你瞧在我這些年來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饒了楊蓮亭一命,將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楊蓮亭就是一旁受傷倒地的男人。任我行一眼瞥過去,笑容快意,眼露不屑。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當年對方放過任盈盈,才有了他今日東山再起,任我行怎麼可能犯同樣的錯誤?雖然他並不覺得一個男寵能有多大能耐,單純只是想看仇家完不成心願,死不瞑目!
任我行被囚禁西湖底十數年,每日都期盼著報復的一天,現在多年夙願達成,眼看對方落泊,卻依舊不肯輕易罷休!他笑道:“我要將楊蓮亭千刀萬剁,分一百天凌遲處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腳趾。”
東方不敗氣息本已弱下去,聽到對方得理不饒人的話,卻猛然爆起,縱身向任我行撲去道:“你……你好狠毒!”
手中繡花針齊發,凌厲驚人,戳入任我行右目。針上沒有淬毒,不然就是另一番景象。任我行慘叫,長劍直刺,將東方不敗捅了個透心涼,不解恨又飛腳猛地朝他踢去,將對方踢出數尺。
東方不敗直直朝楊蓮亭墜去,眼看就要撞在一起,雙雙頭骨碎破,腦漿迸裂。這時候一陣風猛地刮過來,託著他偏離了方向。
藉著狂風之力,東方不敗在空中險險擦過楊蓮亭,整個人已經飛出懸崖,衣袂紛飛,紅杉招展,從陡峭的懸崖上,直墜下去。
這麼高的山崖,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摔成肉餅,任我行追到斷崖,見對方墜下的人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雲層下,徹底看不到,心中依舊不解恨。捂住受傷的眼睛,劍尖一送,就往楊蓮亭身上捅。
這時候,狂風再起,沙石鋪天蓋地而來,颳得人睜不開眼睛。任我行一劍戳過去,手感不對,沒有利器入肉的阻隔感。再一睜開眼睛,哪裡還有楊蓮亭的蹤影?刺在地上的寶劍,被沙石吹得叮叮作響,像是在嘲笑他。
任我行道:“人呢?”
其他三人俱搖搖頭,都沒有看見。
任我行心中一寒,明明已經除去了東武林第一高手,他的心腹大患,卻絲毫沒有成就感,只覺得黑木崖上危機重重,處處透著詭異。
他高呼道:“是何人裝神弄鬼!”
沒有人回答他。
任我行一時喜怒交加,驚魂不定,竟覺得胸口一堵,真氣翻滾,噴出一大口血來。
黑木崖下,東方不敗閉眼受死,感覺到身體快速的下墜,像鳥兒一樣飛翔在空中,只不過鳥兒尚且能無數次的展翅,等待他落地的那一刻,卻是死亡。
身體飄飄然,東方不敗享受著人生最後一刻,心中沒有怨恨和不捨,只是覺得一切終於都結束了。這一刻,他已安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感到有人用雙手托住他的身體,下墜的速度變緩了。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抱著他的人吟道,是個年輕的男聲。東方不敗睜開雙眼,風颳得他眼角有淚珠湧出。本已經重傷,失血過多,這下視線更加模糊。
來者抱著他,輕輕落在了崖底,將東方不敗放了下來。
本已必死的人,這下不用死了,東方不敗心中卻沒有半點歡喜。他努力打量對方,這才看清了對方的臉。被一張面具覆蓋住了上半截,無法窺見全貌。露出的眼睛明亮有神,嘴角含笑,卻是個異常有吸引力的偉岸男人。
救他的人,見他看過來,繼續吟道:“……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