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扶著門框,一陣頭暈。
在外三年,他時常夢到寧倦獨自站在高塔之上仰望明月,那道孤寂的背影,忽然就和現在的寧倦重合了。
他在做什麼?他不是尊貴無雙的皇帝陛下嗎。
他閉了閉眼,吸了口氣,轉身換了個方向,又快步走去了書房,胸腔裡擠著無數想說的話,快得長順都沒能跟上。
結果寧倦已經離開了。
陸清則怔了怔,他其實很習慣想要找寧倦就能立刻找到,或者即使不找,寧倦也會主動跑來黏著他,很少會有落個空的情況。
心情愈發煩躁。
陸清則緊了緊身上厚厚的大氅,不想再待在這座宮殿裡,抬步穿行過前面的梅林,往外走去,徑直走出了宮殿。
竟也沒有人來攔他。
寧倦似乎並不擔心他會走。
也對,這裡是紫禁城,皇帝的地盤,寧倦不用擔心他會跑掉。
即使跑掉了,也得擔心下段凌光的腦袋。
何況身邊估計跟著個暗衛。
寧倦對他說了,他會聽話,他在京郊聽聞京中的逸聞,三年前清洗之時,寧倦也的確沒有累及旁人。
三年不見,似乎是變了,沉穩了。
又好像變得更不可控,更瘋了。
陸清則胸腔裡有股說不上的矛盾悶躁,走了會兒,感覺有些乏累了,才坐下來歇了歇。
他坐著的這個位置,在幾簇高高的花叢之間,他的身體本來就瘦削,被花叢一隱,不特地繞過來都看不見,兩個路過的小宮女正好在另一邊偷了下懶,小聲說了兩句閒話:「……真是大喜事啊。」
「不過咱們一直待在宮裡,也沒見過有什麼陌生人被接進宮呀。」
「宮裡到處都在議論,陛下向來不近女色,從未見陛下對誰展露過笑顏,總不會是宮中的宮女罷……」
「聽說前朝的大臣都很激動呢!」
「好想見見那位神秘的皇后娘娘呀……」
閒言碎語了幾句完了,便不敢再偷懶,又匆匆走開了。
陸清則卻是聽得腦子裡嗡嗡的。
什麼皇后娘娘?
寧倦要立後了?
結合昨日寧倦發瘋時說的話,陸清則陡然意識到了什麼,噌地站起身,想要去乾清宮找寧倦,走得太急,不小心扭了下腳腕。
陸清則對自己這副脆弱的身體實在沒力氣再說什麼,原地靜默地坐了片刻,冷冷吐出一聲「不許靠近」,在暗處保護著陸清則的暗衛猶豫了一下,便不敢靠近了。
陸清則便忍著痛,慢慢一瘸一拐地回了方才的宮殿,等著寧倦來找他。
這狼崽子肯定會耐不住過來的。
因為扭了下腳,陸清則走得很慢,走進去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看見了已經換好的匾額。
從前這地方叫什麼他不知道,現在這地方叫「寄雪軒」。
皇帝陛下的字不僅爬起來了,還變得遒勁有力,筆走龍蛇,甚是好看。
陸清則掃了一眼,也沒太在意,回到寢房裡,喝下長順帶來的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腕,感覺也沒腫起來,便沒有再關注。
相比這個小問題,還是寧倦的事更讓他頭疼。
無論是昨日還是今日,和寧倦說話時,他總是不由得被情緒帶偏,繼而忘記自己準備說的話,這不像他。
他得冷靜一些,和寧倦把話說清楚。
天色微暗時,陸清則用完飯又沐浴喝了藥,寧倦才回到了寄雪軒。
陸清則猜得出他為什麼會回來得這麼晚。
皇帝陛下果然一來就直接進入寢房內找陸清則,手裡還拿著盒藥膏。
陸清則坐在榻上,不動聲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