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陸清則接管了營中大權,身邊又有數千精銳,寧璟並不想硬碰硬。
他要的是順理成章,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
進了主帳,陸清則解下身上的蓑衣和斗笠,坐上首位。
沾上椅子的瞬間,一路趕來的疲累、摩擦帶來的痛意與困頓帶來的昏昏沉沉排山倒海,爭先恐後地湧入了身體,眼前暈了一瞬,耳邊也有些嗡嗡發鳴。
寒雨浸骨般的冷意讓他差點就想那麼蜷起來,喘一口氣,讓身體休息一下。
陸清則用力眨了一下泛酸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壓下那些數不清的疲倦,清瘦的身軀依舊筆挺,沉靜地坐在那裡,彷彿永遠不會倒下。
這讓心裡緊揪著的小靳等人心裡一鬆。
現在陸清則來了,寧璟想要像之前那樣接管大權就不可能了。
只要陸清則不倒下,寧璟就只能耐著性子跟他們周旋。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得謹防寧璟與寧晟裡應外合,圍殺大齊駐軍。
那場突如其來的天災裡,大齊軍隊被衝散,隊伍中間正是神機營計程車兵,死傷者尤其的多。
不過陸清則此來,帶來的五千精銳裡,其中有五百神機營士兵,配備威力巨大的火銃,寧璟就是想要動手,也得多幾分考量。
今夜商議的,主要是如何應對叛軍的頻頻夜襲騷擾,以及士兵的輪換崗位。
折騰了這麼久,又隱隱聽說陛下似乎有所不測的訊息,士兵們都有些許消沉。
寧璟藉機想要讓靖王府私兵到營中來,負責巡守換崗。
其他兩個將軍哪兒會同意,方才就此事爭論不休,又得顧忌著寧璟的身份,不敢嚷嚷太大聲。
陸清則揉了揉太陽穴,聽明白了前後因果,語氣淡淡道:「靖王殿下的府兵與三大營正規軍的訓練不同,恐怕難以調和,我帶來的五千精銳正好能頂上這個位置,就不勞煩殿下了。」
合情合理。
寧璟早就預料到了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只能收聲。
陸清則笑道:「既然靖王殿下憂心的事已經商議完畢,靖王殿下不如早早回去歇息,此地夜間頗冷,可別凍壞了殿下的貴體。」
兩個將軍嚴防死守的,寧璟至今沒能探查到太多的軍機,見陸清則直接趕人了,心裡再不甘心,也得避嫌,不悅地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起身走了。
過了片刻,小靳走出去探查了一番,回來道:「靖王和他的人都走了,我讓其他人離主帳遠了些,陸大人有什麼想問的,可儘管問了。」
陸清則略一頷首,先問了問現在的戰況如何,以及叛軍那邊的情況又是如何,簡略地翻了翻營地裡的各項記錄帳冊,隨即又與兩個將領佈置下新的巡防路線,才擱下筆,嗓音和緩:「時間不早,諸位抓緊時間歇息,養足精力,才能對抗敵軍。」
沒人能從他的態度裡挑出錯來。
兩個將軍因寧璟的到來,精神緊繃了好幾日,心底發慌,聽陸清則說話,心底才又踏實下來,紛紛拱手應是,先後離開了營帳。
包括小靳在內,所有人心裡都不由嘀咕。
他們從前以為陸清則那般病弱,他來了得多分心照顧,沒想到看起來這麼柔弱的人,竟比誰都要更穩靠幾分。
帳中空了下來,只餘下小靳一人。
陸清則深深地吐出口氣,站起身,腿不由自主地軟了下。
見他單薄的身子似乎晃了晃,小靳心裡一緊,生怕他就會那麼倒下,想上前來扶:「陸大人?您的身體怎麼樣?徐大夫白日裡去了傷兵營,眼下還未回來,要不要我立刻讓人將他找來?」
「不必。」
除了寧倦之外,陸清則不喜歡被任何人觸碰,擺了擺手,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