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直接就說穿了。
陸清則瞥他一眼,指尖甚至都沒顫動一下,剝了個菱角,沒有露出任何異色。
看他那麼四平八穩的,竟連一絲情緒起伏也無,激動得恨不得跳進湖裡遊三圈的段凌光忍了會兒,還是沒忍住,拍案而起:「老鄉?是老鄉吧?不是老鄉你特地找我問小皇帝做什麼,別裝了啊,我都猜到了!」
陸清則往嘴裡遞了個菱角,語氣平靜:「嗯。」
段凌光激動得湊到他面前:「我來了七八年了,你呢?」
陸清則:「比你晚一點。」
「……」段凌光哐哐拍桌,「你怎麼這麼淡定?你都不激動嗎!」
陸清則測了測自己的脈搏,感覺心跳應該沒上八十,想了想:「還好?」
方才在岸上見到主動來搭茬的段凌光,他就生出絲疑惑了,等到坐下來,聽他那番言論,他就隱隱猜到了,心裡確實沒多大起伏。
陸清則的冷靜十分能感染人,段凌光的情緒很快冷卻下來,默默坐回去跟著一起剝菱角,嘴上碎碎念:「我這位原身是被繼母陷害,推進水裡淹死的,我加班猝死,再睜眼就出現在這兒了,幸好看過點原文,瞭解點劇情……」
陸清則聽他傾訴著,又往嘴裡放了個脆嫩清甜的菱角:「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說說,儘管說。」
「既然你對陛下那樣看待,」陸清則盯著他的眼睛,「你還打算按原劇情走嗎?」
段凌光果斷搖頭:「不。」
段凌光也往嘴裡丟了個菱角,權當下酒菜,搖搖手指:「上輩子當社畜,這輩子做鹹魚,誰愛造反誰去。原書主角都鬥不過你家小皇帝,更別說我了,留在臨安府不挺好的?家有豪宅,腰纏萬貫,不愁吃喝,閒得發黴了還能一下,調劑生活,多滋潤。」
看他表情真摯,對原來的發展路線唯恐避之不及,陸清則確認他所說的都是真心話,嘴角彎了彎,露出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抬起的手也不動聲色地放了下去。
寧倦總擔心陸清則會遇到危險,下江南前,命人改造了一個袖裡飛箭。
很是精巧的小玩意,扣在手腕上,幾乎察覺不到重量,裡面有三枚淬了毒的袖箭,輕輕按動機關,毒箭便能嗖地飛出,講究的是個出其不意。
無論段凌光是不是同鄉,他都不太想殺一個未曾做某件事的人。
何況段凌光與他一樣,來自另一個世界。
能不殺人自然是最好的。
段凌光沒察覺到危險擦身而過,又飲了杯酒,神色微醺:「我是準備留在臨安府養老的,你呢?京城和臨安府不一樣吧,你又是小皇帝的老師,位置那麼顯眼,挺危險的吧。等你們解決了衛首輔,你還要繼續在朝為官麼?」
陸清則待人雖然客氣溫和,但內裡疏離,鮮少談及心事,難得遇到個同鄉人,沉吟了會兒,還是回了話:「不了,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後,我準備辭了官,四處走走。」
上輩子因為心臟病,被困在原地,這輩子要是再不能四處走走,豈不是愧對這第二條命了。
段凌光鼓掌:「急流勇退,謂之知機!我就說嘛,規矩那麼多,還是待在傳聞裡陰晴不定、殺人如麻的暴君身邊,你都不害怕嗎?」
陸清則微擰了下眉,想也不想地反駁:「他不是那個暴君。」
寧倦是擰巴左性了些,但在他面前,那孩子只是可愛的寧果果。
像小狗般討人喜歡。
段凌光看他這麼回護寧倦,咂舌道:「你們還挺師生情深的哈,不過……兄弟,我們是一個地方來的,所以我就有話直說了,我們看過那麼多史書,皇帝的老師可是高危職業,卸磨殺驢、兔死狗烹,司空見慣,屆時你想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