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投過船身上狹小的窗戶看向海面,平靜的海水在日暮下緩緩流動,誰也想不到在這平靜下是怎樣的風浪。
不知道怎麼的,他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這種不安只要是他一想到,他們即將在嘉鏡城落腳,就忍不住從心裡往上翻湧的詭異情緒。
但就在這種不安中,嘉鏡城漸行漸近,直到那座標誌性的海塔,進入了人們的視線。
經過半個多月的航行,嘉鏡城終於到了!
40。嘉鏡城
等到幾個人到達嘉鏡城的時候,阿盞已經連路都走不穩了。
她渾身虛浮的厲害,到處都感覺到沒有力氣,而身體卻越來越腫脹起來。
阿盞也漸漸不看書了,她每天要花大部分的時間來睡覺——實則是昏迷。
這種情況吳宴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無能為力。阿盞清醒時吳宴都儘可能的陪她說說話,話題大部分都圍繞著湯宋羅,這大概是唯一能夠讓阿盞提起精神來的話題了。
船停靠在嘉鏡城的港灣中。
杜朗克先到了城中去找住的地方,如果真的是海癔症的話,雖然不能夠根治,但如果遠離水源的話,會讓病症減輕一些。
吳宴就這樣守著昏睡的阿盞,她伸出手來摸了摸阿盞掛在頸間的海珠,然後嘆息。
“湯宋羅啊,你怎麼偏偏這時候不在。”吳宴的聲音裡滿是疲憊。
過了半天后,杜朗克從城中回來了。
他在城中心包下了兩間房子供近期居住,預約了城中最有名的大夫,還細心的組來了一輛馬車。
這些零散的事情讓一個鐵血漢子來做著實不容易,他忙前跑後,累得滿頭大汗,終於把昏睡中的阿盞駝到了租好的房子中。
這兩間房子雖處在繁華地段,但並不是面朝大陸的沿街房,因此也算清淨。
房主是一個年邁的老太太,她的兒子在常年在海上跑商,家裡沒有其他人住,就把多餘的兩間房子用來接待短時間居住的過客。
老太太疼惜的看著昏睡中的阿盞。
這幾天阿盞昏睡的時間更久了,她今天甚至沒有醒過來過。她的頭髮漸漸稀疏,面板變的浮誇而蒼白,渾身的肉都在哆嗦,她躺在床上,好像是一灘腐爛的屍體一樣。
除了呼吸之外,阿盞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生命機能。
“真是苦了這孩子了。”老太太搖搖頭離開了房間,她要去給阿盞煎藥。
吳宴獨自守在阿盞的床邊,她緊緊地握著阿盞的手,卻感覺到無比的絕望。
這種絕望,就好像很久以前白若琳站在流成小溪的血液裡回頭看她時是一樣的。
“阿盞……你可千萬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吳宴把額頭放在阿盞軟成一灘的手背上,忍不住抽動著肩膀低聲哭泣。
而杜朗克隔著窗戶看著這兩個相互依偎的女孩子,這個鐵血漢子也忍不住泛紅了眼眶。
他剛剛送走了醫生,或者準確的說應該是嚇跑了醫生。
“唉,這姑娘確實是癔症沒錯,而且還是相當嚴重的魘癔症。老夫怕是無能為力了。”那個留著長鬍子的老頭捋著鬍子這樣下了定義。
“什麼?!你放屁!”杜朗克登時就瞪了一雙眼吼起來,把那醫生嚇了一跳。
醫生老頭踉蹌著退後了兩步,然後搖搖頭。
“老夫誠是沒什麼辦法,這魘癔症的病人長時間昏睡,也並不知道她到底被什麼魘住了。所以無法藥到病除。老夫只能開幾味藥來緩解病情,但這病想要好,沒有一位大人是沒辦法的了。”醫生老頭說罷,開了方子就腳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正在杜朗克在窗外發呆的時候,吳宴卻推門出來了。她看著杜朗克,然後輕輕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