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的命運,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想到這裡,楊滿真的傷心了。他的人生,有過很多傷痛和委屈,但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那些似有似無的,不知道是柳絮還是花粉,還在不依不饒的作祟,搞得他眼淚都要出來了。
第16章
北方的春天都是稍縱即逝的,好在這裡的夏不及南方的潮溼。只要你不悶在屋子裡,願意出去走走,還是能時不時感受一絲涼爽的風。
在這個不算惱人的初夏裡,楊滿四下奔走,想趕在一個月的期限裡,爭取到那套進口電爐。這時候有人給他送信,說只要他親自去一趟碼頭,就能把東西領走。
夏天不是捕魚的季節,漁船少了一些,海面也寬廣了一些。因為洋人喜歡在這個時候休閒,海邊就有人做起生意來。撐幾把傘,榨出西瓜汁來賣,甚至還可以加冰塊。
楊滿到了約定地點,看到廖枯人的便服一改長衫馬褂,而是白色襯衣加深色西褲,遠看過去倒像個學生了。
潮水一波又一波,拍打灘上幾處零星的礁石。廖枯人感慨,“十多年了,真想不到還能找到你。”
楊滿說,“你改了名字。”
廖枯人說,“我不但改了名字,我也不是以前那個我了。但是你,我覺得你沒有變。”
被人說沒有變,本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楊滿卻相當黯然。他低了頭說,“也許吧。”
“我記得你跟我說,你以後要去造船,一艘威風凜凜的戰船。繞過好望角,駛到英國人的海域去。讓他們看看,其實中國人也可以做到……”
聽到這個,楊滿有點不好意思,他馬上略帶傷感的說,“兒時的玩笑話。”
“可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廖枯人非常認真的說,“那套電爐,是用來冶金鍊鋼,你們打算做船件,為江南造船廠供貨。”
楊滿立即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對方瞭解到這個程度。
於是廖枯人解釋,“你們礦上的煤一直往南邊運,我派人查過了。”
聽到這裡楊滿心慌起來,他有一種預感,裝置拿不回來了。廖枯人不會允許他們幫南方的革命黨造船的。
但廖枯人卻馬上說,“手續已經辦好了,你可以隨時派人來碼頭取貨。”
楊滿頗感意外的抬頭看他,一時之間忘了道謝。然後少帥又玩糖和鞭子,他說,“不要高興的太早,東西你可以拿走,但工廠還不能開工。”
果然……楊滿心中隱隱失望。如果有了廖枯人的批准,他或許可以說服喬正僧繼續辦廠。但廖枯人不允許,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他們在為北洋政府的敵人做事。
鞭子之後是糖,廖少帥又說,“現在不能開工,不表示以後不行。也許不久……總有一天我會為你辦個船廠,讓你自己造船。就造那天你在牆上畫的那艘,你說好不好?”
問最後那一句的時候,廖枯人顯得相當孩子氣。
楊滿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小春樓的後院。一個半大的孩子,忽然從牆上翻下來,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而廖枯人也在回憶,當時他從牆上翻下來,第一眼並沒有看到楊滿,而是被牆上那幅畫吸引住了。雪白的石灰牆上畫著一艘船,一艘巨大的輪船。船上桅杆林立,有風帆有甲板艙,甚至還有炮臺和觀望臺。
他後退幾步,又走近幾步,來來回回欣賞這幅圖。看了好半天才注意到旁邊站了個男孩,比自己矮半個頭,白白瘦瘦的,手裡捏著一塊碳。
“你畫的?”他瞪著眼睛問。
男孩點點頭。
“真漂亮!”他發出由衷的讚歎。
聽到誇獎,男孩有點害羞,但還是雄言壯志的說,“長大了,我要把它造出來。”
“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