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公子不是一般的尉族人,是真正的勳臣貴人,咱家跟他攀不上親!人家每次出行根本不叫我,我怎麼跟隨?我都沒處知道人家要幹啥,我怎麼跟?!”
“阿父你是不是還常看見茂公子跟一個女學子在一起?她也和我一個學舍,她家比咱家窮,可人家阿父是夫子,所以我比不上人家,滿學舍我誰都比不上!”
“還有,我和這女學子一見面就吵架,我也不知道為啥我說什麼她都看不慣我,反正有她在,茂公子更煩我、更不願讓我跟著!阿父你知道了吧?知道了吧!”
曲融回想到這,頭垂低,拳攥緊。那天,和阿父相熟的幾個無賴就站在騾車邊,那是一夥偷蒙拐騙的混人,曲融知道自己聲嘶力竭的話,對方全能聽見。
“聽見的人多了!”他咬著牙自言自語:“誰有證據是我指使的?這個學舍的女學子不止她一個,我又沒具體指誰。再說我才多大,我和阿父吵嘴,所有話全隨說隨忘!一幫蠢人,一幫壞人,誰知道他們會起那麼壞的心?真壞啊,都不知道能不能討好我家呢,就先動了害人的壞主意。”
曲融哪知道,他心虛的種種異常早被尉窈看在眼裡,再琢磨曲家曾經混跡市井的隸戶身份,尉窈基本把這樁案子推算清楚了。
可是州府都不繼續查曲家,她推算清楚又能怎樣?糾結於此,不但一無所得還會耽誤學習,因此這些天偶爾心頭氣憤,她便勸解自己:沒被那幾個無賴害到是她的本事。
再說了,來日方長!
忽然,有人在後面用紙團丟她,每次都用她容忍範圍內的討厭招數來打招呼,還能是誰?
尉茂問:“你再出神就走到溝裡了。我去書坊,你去麼?”
“我得去崔學館,孔夫子讓我今天去拿解題。”這次離開崔學館時,她還跟上回一樣把疑難匯到一起,交給了孔夫子。
尉茂腳踩紙團,把課上寫的《木瓜》古詩與泥土碾作一起。“陸葆真讓我問你,休沐日去不去有梅園林?”
“你們又要賽馬麼?”
“不是。這次她要和長孫無斫那夥人決出高低,分武鬥和文鬥,文鬥得請你幫忙。”
尉窈笑:“行,我去。”年前在牧場摔了,葆真的敷藥情誼她一直記著。
崔學館。
現在尉窈是孔夫子承認的弟子,到達後說明來意,便有館婢引路把她帶到夫子們所在的舍區,好巧不巧,和慌慌張張的元珩撞了個面對面。
他驚訝:“哭包,怎麼是你?我說我這麼倒黴呢!”
尉窈更驚訝,對方怎麼穿著館奴的衣裳?
撲辣辣——又見青羽鸚鵡,它飛落到院牆上尖聲叫喚:“孽障,孽障別跑,孽障。”
元珩迅速交待:“誰問你都說沒見過我。”
他剛跑走,院裡就有人暴喝:“誰幹的?剛才誰進屋了,啊?”
尉窈示意館婢別傻站了,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孔夫子住的地方最靠裡,一側院牆外栽滿銀杏樹。院裡、屋內皆安靜,尉窈進來時,見崔致、孔毨也在,他二人均是入室弟子,正坐於夫子下首各據一案練字。
尉窈向夫子揖禮,與二位同門揖禮,拿到了答題沒立即告辭,她把上午學堂裡的事簡略一說,表明懇求:“弟子靈慧不足,習慣以勤補拙,從來不敢落下課業,所以還有一求,想勞煩師兄講解《木瓜》詩序。”
小小女郎,說話有條有理,令孔夫子肅顏展笑:“坐,就在這,由你崔師兄講吧。”
崔致恭敬應“是”,把剛才練的幾頁紙推給尉窈,內容是《鄘風》篇裡的最後一首詩《載馳》,元宵節之前學過的。
他講道:“相信尉同門看出來了,《木瓜》詩序所寫的背景,發生在《載馳》詩序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