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不僅那座木屋,整個丹岐峰都沒了爹孃的身影。
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丹岐峰,觸目皆是錐心的風景……
如果不是真的痛徹心扉,誰又能捨得離開安穩的故鄉,踏進步步驚心的人間。
“不記得也沒關係。”宮小蟬淺淺地笑,“你現在過得很開心吧,那就可以了。”
藍衣小蟬怔怔地看著她:“你……”
“你要一直像現在這樣開心,因為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宮小蟬深深看她一眼,“而我也會承擔我的後果。”
她毫不留戀地轉身,藍衣小蟬猛地站起來:“等一下!”
宮小蟬停下步子,卻沒回頭。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可以和她說的了,卻聽藍衣小蟬問:“那個‘一見鍾情咒’,你打算怎麼辦?”
宮小蟬一個踉蹌,愕然回頭:“你怎麼知道的?!”
“……你先說你要怎麼辦,”藍衣小蟬堅守話題,“我仔細觀察了聖慕瑪雅,她的靈力非常充沛,她下的咒,即便是四方祭司也未必能成功破解。”
宮小蟬聽得頭皮發麻,卻不得不嘴硬:“總會有辦法的!祭司不行,不是還有神輔嗎?”
藍衣小蟬用看文盲的眼神看她:“神輔歷來只負責觀測天象和卜算未來,給教宗制定大原則和總方向,她們會的東西里根本沒有‘咒術’這一項。”
好像一顆隕石砸在頭上,宮小蟬懵了:“可是,聖慕瑪雅她明明懂咒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代的準神輔會懂得咒術……但我要告訴你,如果你想著賭明天那三次機會,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我剛剛收到訊息,這位聖慕小姐在過去一年裡正確施術的次數是……”她同情地看著宮小蟬,“零。”
“……”
宮小蟬靜了一會兒,木著臉搖搖晃晃往外走。藍衣小蟬望著她的背影,輕聲說:“‘和南珂師父在一起’,其實這樣的未來也並非不可接受,不是麼?”
宮小蟬像被針紮了一下,刷地回過頭來瞪她:“你胡說什麼?別隨便揣測別人的想法!”
“別人?我們是同一人啊。你想的我全都知道,因為我就是你。”
“哼。”宮小蟬翻個白眼,“得了吧,你已經被安逸的生活養得五穀不分了,還能知道過去的自己在想什麼嗎?”
“是嗎?”藍衣小蟬微微笑,“我的記憶力一直很好,這個時間點,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不是因為一見鍾情咒,而是單純的,對某個人有好感……”
“……”宮小蟬用“什麼什麼?這神經病究竟在自以為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對誰有好感”的眼神瞪她,這眼神單蠢得太真實,以至於藍衣小蟬也忍不住對自己無語了一下。當年她真的這麼遲鈍?
揉揉額頭,藍衣小蟬嘆口氣,“……算了,我現在就算把話給你說明白了、說破天了,你也不會懂。你只要記得這句話就好了——”
【我希望你能勇敢,不要怕,當你真正走進河裡,就會發現河水並不像你想的冰冷又湍急。】
走在廊橋上,宮小蟬耳畔又響起方才藍衣小蟬最後說的話。
“什麼嘛,神神叨叨的,不就是多吃了二十年的飯,真把自己當姐姐了,未來的我怎麼是這個樣子的……”她忿忿的,住了腳,回身望向聽雨樓。
閣樓在日光中怡然得像一位江南女郎,八角形的樓身,屋簷垂掛金鈴,風吹鈴動,一派風流,仔細瞧,依稀還能看到第七層裡坐著的藍衣女郎,彷彿還能聞到從閣樓飄來的茶香。
宮小蟬望著望著,面上漸漸顯出幾許迷茫。
許久,她用力搖搖頭,深吸口氣,轉身,然後睜大了眼。
南珂就站在她身後十步遠的地方。他不知在那裡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