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高三的第一個月,晚自習下課時間往後推遲了半小時。
於是春早也將每天的洗澡時間調整到晚自習前。
短暫的四十分鐘罅隙,要完成吃飯沐浴兩件大事。所以她要麼草草扒兩口飯菜,要麼總來不及吹乾頭髮。
一路小跑回班後,澡白洗,肩頭也都是水漬。
幾次見縫插針手忙腳亂下來,春初珍建議她去理短髮。
春早死活不應。
她從幼兒園到小學畢業都是小丸子頭,升初中後才有機會蓄長髮,好不容易留到及胸,能束起靈動的馬尾,哪裡捨得一剪刀咔嚓掉。
她還想高考結束後,去燙一頭羊毛卷呢。
為此,母女兩人的拉鋸戰進入白熱化,春早沒忍住在睡前跟原也吐槽:我可能要去剪頭髮了。
原也:為什麼?
春早癟嘴:我媽覺得我頭髮太長洗起來麻煩,耽誤吃飯和學習。
原也:別聽她的。
春早:但她天天在我耳邊唸叨,說頭髮不是不能再長,大學了隨便我留多長,留到腳後跟都行。但高三這樣的關鍵期還是儘量把時間都節省到功課上。
原也問:你自己怎麼想?
春早想了會:我當然不想剪啦,但佔用時間是真。
現階段學習為大,她也有點搖擺不定:如果我變成短髮,你會不會沒那麼喜歡我了?
原也:?
聊天介面輸入狀態不停。
原也:不會。
原也:這樣,萬一你真去理短髮,我就去剃光頭。
春早皺皺眉,想象片刻,卻怎麼都構繪不出畫面。
從她知曉原也這號人開始,就沒見他留過平頭寸頭。會定期修理,保持高中生儀容規範的長度同時,又不顯呆板。外加他髮質黑亮蓬鬆,身形清瘦且長,風一吹,配上大面積白的校服,是有幾分撕漫男的氛圍感——還是校園漫。
她彎唇:完全無法腦補你沒頭髮的樣子,但是好好笑。為了保衛你現在恰到好處的髮型,我也要堅持自己的初心。
又雙標道:畢竟你真變成光頭的話,我可能就不喜歡你了。
原也:???
盯著這三個問號,春早笑意漸濃。
她翻個身,心情暢快許多:再看吧,也許天冷了不用每天洗頭,我媽就沒那麼多事了。
她掐點結束聊天:十分鐘時間到,我要睡了,晚安。
原也:晚安。
原也沒有立刻入睡。
針對春早的困擾,他當晚就開始籌謀並實施“拯救長髮公主”計劃。
他網購了工具箱和大風力吹風機,在網路上搜尋研究吹風機的拆裝,並於三天後的半夜,偷偷潛入衛生間,給那臺“常年微風拂面”的陳舊吹風機略作手腳。他拆機鍘斷內建的電線和地線,接通電源,測驗多次,確認它百分百無法使用也不會有短路危險後,才拼成原貌擺放回去。
果不其然,翌日晚自習前,在屋內閱書的原也聽到春早跟媽媽叫嚷:“媽,電吹風怎麼開不了?”
“怎麼回事啊?”春初珍忙走過去。
春早嗒嗒按幾下開關:“沒反應都。”
春初珍也試了試,又將插頭拔下再塞回去,幾次下來均無反應,她放棄掙扎:“估計是壞了,算了,也用好多年了,回頭買個新的吧。”
春早啊一聲,指指自己仍在瀝水的髮梢:“那今天怎麼辦?”
春初珍唸叨:“自然幹。所以我早說讓你早剪頭髮,你看,連吹風機都抗議了,這都是天意。”
春早失語,為她的謬論如鯁在喉。
她不再吱聲,用毛巾擠著溼髮尾往外走,才一出門,就見原也挨在自己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