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早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她置身於遮天蔽日的密林,周圍排列著無數株一模一樣的雪松,她想走出去,卻發現動彈不得,低頭一看,她的雙腿不是雙腿,變成了碗口粗的樹幹和根鬚埋於地裡,手也不再是手,而是綠葉攢簇的枝杈。
為什麼她會變成一棵樹啊?
春早惶惑不已。
突地,草木窸窣,一道峻挺的身影從正前方路過。來人衣飾富麗,是紅金相間的西方皇室軍服,腰間別有銀質的佩劍,但他的動作有些搞笑和詭異,像是擰上發條的錫兵玩偶,一直正步向前,目不斜視,也沒注意到這裡。
春早辨認出他是原也。
被困在樹裡的她寸步難行,只能求助大叫:“原也!幫幫我——原也……”
但那人恍若未聞,眼看著就要走出視野,急得汗流浹背的春早靈光乍現,變換稱呼:“國王——”
仿若按下某個開關,男生漂亮的面龐轉回來。
他腦袋上的兩隻長耳朵格外醒目。
春早無緣聯想到驢耳朵國王。
不過奇妙的是,原也的兩隻耳朵都是潔白的,豎得很高,跟他那張標緻無瑕的臉格外適配。比起驢耳朵國王,他更像是一位兔子國王子。
春早苦著臉央求:“救救我,我是春早。我被困在樹裡了。”
男生改換路線,筆直地朝她走過來,停在她面前,鑽研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他問。
春早激動得樹枝搖晃,抖落了一地葉片:“我不知道為什麼變成樹了,沒辦法走路,也沒辦法離開這裡,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男生手撐下巴,眉頭緊蹙。
思考間,他白茸茸的長耳朵還小幅度地前後彈動:“是不是需要什麼解咒方式?”
話音剛落,春早頭頂的密葉嘩啦一動,一隻巴掌大的青蛙從裡面蹦跳到地面,呱呱兩聲,看看春早,又看看原也,開始迴圈發出聲調古怪的腹語:“國王要親吻這棵樹才行!國王要親吻這棵樹才行!……”
春早瞬間清醒。
第一反應是摸摸胳膊,確認自己還是人類,然後在黑暗裡急促地眨動眼睛。
女生的心跳快得不可思議,不知是因為夢的過程比較短暫還是夢的內容過於驚魂,所有細節還像走馬燈一般在腦內放映。
春早雙手搭臉,觸到的肌膚熱乎乎的。
這是什麼鬼夢啊,莫名其妙又讓人汗顏無地,以至於整張臉都皺起。
還好及時醒過來了,沒有讓這個夢的發展變得更為離奇……
春早後怕又暗自慶幸,平復幾分鐘,她翻了個身,重新閉上眼睛,繼續醞釀睡意。
然而她的大腦比連喝十杯雀巢還清明。
胸口還是怦動不停。
春早放棄收集瞌睡蟲,摸出枕頭下面的手機。
開啟的一瞬間,她釐清了這個怪夢的原因。
一定是原也那則童話故事的影響過於深入人心。
還有他的回答,也過於有穿透力。
當時她對那句話似懂非懂,就去百度看完整篇故事進行解析,繼而回復他:國王是指被知道秘密也無所謂嗎?
原也說:是即使有缺陷,我也要做那個站在最高處的人哦。
春早當場愣住。
……怎麼可以用這麼輕飄飄的口吻,講出這麼自大狂妄的話語啊。
但不得不承認,原也的確有這樣的資本。
至少在宜中,在這個屬於他們的“國度”,如果把優績作為兵器和武力,他不光是五邊形戰士,而且是實力最強的那一位,毋庸置疑。
她只能嘴硬吐槽:你好中二。
男生回了個可愛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