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不懂他,居然還無端地生出些些懼意來。
哦,既然此人如此高深,只怕便是他以掌力在轉瞬間將杯中酒給降到冰雪的溫度。看來不但他手下的人武功高深,行事狠辣,他也該是一方宗師的級數?
我轉了轉杯子,看那清澈的酒液在杯中旋轉,陣陣梅花淡香。
無咎頗喜梅花,常常在大雪封山時帶我去踏雪尋梅。我開始的時候還喜歡追著雪花玩,後來卻被弄得全身透溼,煩不勝煩,於是便鑽到無咎懷裡去睡覺,只露一隻小鼻子在外面聞香。
那雪嶺上的臘梅香,最是淡雅,和著雪片飄落時天地間清清淺淺的寒冽,是我無數昏睡冬日裡最幸福的味道。當然,更幸福的是無咎將我喚起來的時候,那時,他多半已在雪地上生出一把無根火來,燙好了酒。無咎的酒可不是這種酒,只怕都是上上品吧?雖然每次他只讓我喝一小杯,卻足夠我回味好長時間,便重回夢鄉時都記得那酒香和梅香。
當然,還有漫漫冬日裡最可留連繾綣的,我家無咎的溫暖笑容。
想著無咎,我有些意興闌珊,嘆了口氣低低吟道,“竟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手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這本是無咎跟我喝酒時念的詩,卻不知怎的,都被我牢牢地記了下來。
吟罷,我垂下頭去,淺淺地啜了一口杯中酒,滿口冷香在齒頰間迴旋,片刻之後凝成數道熱流向下滑去,到小腹時已是一片溫暖,連被劃傷的左臂似乎都不太痛了。
酒確是好酒,在凡間大約算得上極品,幾乎能趕得上我在師父洞府裡偷喝的那些中品仙酒了。
我將杯子放回桌上,低低地謝道,“多謝先生賜酒。”
青衫男子聽我念詩時神色似乎變了數變,此刻卻笑了笑,本來威嚴得不可直視的面容被這個笑容變得像是春風拂進了冰天雪地般的溫暖,“我叫元曦,夢兒你就叫我元曦吧。”
我的感覺何等敏銳,他說這話時,旁邊那玄衣人的心跳便是一滯,似乎大是吃驚,還很有些心慌的意思,像是一直擔心的什麼事情終於發生。
哦,這人無端示好,只怕不懷好意罷?
我也向他笑了笑,“多謝元曦先生……”
“是元曦,不是元曦先生。”他打斷我道。
我再笑了一笑,不再說下去,卻聽到客棧大門隨著一聲轟響被人踢開,有人立在門口急急地喚道,“夢兒!”
那是飛揚的聲音。
我又驚又喜地站了起來,低低地應了一聲。
辰飛揚一看到我,似乎終於鬆了口氣,一掠過來站到我身邊,向那元曦拱手道,“多謝閣下仗義相助。”
“哦?”
元曦本來正在衝著他微笑,聽他如此說來,卻現出一個頗為古怪的神情,看得我有些心下不安。
“此處不宜久留。閣下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們要趕路了。有緣江湖再見。”
元曦居然目瞪口呆,然後迅速變成了強自忍住的笑容,“閣下?哦,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中原辰飛揚。”
說罷,拉著我的手便向門口走去。
“飛揚且慢,請問這位姑娘跟閣下的關係是?”
辰飛揚止住腳步,回過身來冷冷答道,“這是我尚未過門的夫人。”
元曦居然又現出了些目瞪口呆的神情,跟他那面如冠玉不怒自威的臉實在太不相稱,接著便是哈哈大笑,衝著屋頂揚聲道,“飛揚,是你麼?你快現身出來罷。不然你家夫人就要被另一個飛揚給拐跑了。”
我茫然抬頭,只見又一個辰飛揚皺著眉頭從客棧的屋樑上方躍了下來。
今日這客棧裡已然有過三個辰飛揚。第一個辰飛揚被那江海七俠的老大一刺化為泡影,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