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他心裡應該有他自己的心事,可我卻實在不想再去猜了。
拉起他的手,咫尺天涯,只一瞬間,我們已然到了昌林城外。
韓逸家竟然是一個幾進的大院子,看來是世代書香,也難怪他有那麼多的書卷。只是,出乎我們三人的意料之外,這院子裡張燈結綵,處處都是大紅囍字,哪裡像是他母親染疾的樣子?根本便是要辦喜事!
入得門裡,我們在花廳相候,韓逸卻急急地奔了內堂,只令人上茶上水,好好招待。而我卻呆呆地望著滿院的大紅囍字,只覺像是被浸在冰水之中一般。寒意濃重。
此地,此景,外面喧鬧的人聲,來來去去忙碌著的韓府家人們的喜色……都跟三生石裡那般情景,一模一樣。連廳堂對面那高高的屋簷,都像是早已為我和大風準備好的,只要坐在上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滿院的紅,滿廳的囍,和即將發生的一切。
韓逸過了好久才再出來,他苦笑著對我說了什麼我全然聽不清楚,只隱約覺得他在說他母親的確思兒成疾,要讓他結親沖喜,雖然他向來心慕仙家,但儒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也需了了母親心願……他似乎還提了一下他的娘子是什麼人吧,是他母親族裡的孤女?還是他父親同僚的孩兒?總之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她母親孤獨一人,也需要有個兒媳來侍奉,替他儘儘孝心。
我一徑地笑著,點了無數的頭,似乎也囉囉嗦嗦地說了無數恭喜的話,只有大風這個白痴,冷冷地瞪著韓逸,一副我瞧不上你的神情。
這一夜,我整夜不眠,便一直痴痴地坐在明日我要坐的那個地方望著這幾進深的大院。想著三生石裡那番場景。
我可以毫不費力地將韓逸搶走。只需要一個咫尺天涯。
我能夠毫不費力地將韓逸搶走。只需要告訴他我便是那個他喜歡的女子,告訴他他便是我的無咎,告訴他我們曾經海誓山盟,要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可是,我真的願意將他帶走麼?
三生石裡,我將他帶到了少昊極天峰,用幻像告訴了他一切。然後,眼見著他的眼裡便有了如無咎般的憐愛和深情。
那種深情,是寧可我死也要你活的情深。
所以不壽。
金烏射出第一道光箭時,我看到韓逸急匆匆地去找我,然後默然離開,他的手中,執著那管長笛。我知道那裡只得一間空屋,我不曾留下隻言片語,甚至,其實根本便不曾進過那屋。大風也不曾,我在這裡呆坐了一夜,他便在我旁邊望了一夜的星空。
那管長笛,我記得,上次韓逸不在時,那管長笛不過被他隨隨便便地掛在木屋牆上,可這回回來,這竹笛卻一直被他系在腰間,須臾不離。
我殘忍地想,也許我真應該將那管竹笛也要了來。從此,什麼念想都不給他留下。
張燈結綵,高朋滿座,鑼鼓喧天,笑聲盈耳。
我和大風立在這高屋的簷上,望著對面的廳堂,韓逸著了大紅的衣衫,跟旁邊披著霞帔戴著鳳冠的女子一同跪拜下去。遠遠的,禮官的唱禮聲傳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我不曾闖去他家大鬧婚事,我不曾拉著他的手咫尺天涯遠離凡塵,我也不曾給他講我們前世今生的故事,於是,我再不可能,從他的眼中望到無盡情深。
日已西沉。
大風終於開口道,“貓兒,還來得及。”
我搖搖頭,微笑著望向他們的洞房,我看到那個蒙著蓋頭的女子被送了進去,再之後,是韓逸。
“無咎說過要一切隨緣。情深不壽,若是我再先以前的夢兒那般任性,是不是又要害無咎一世?也罷,只希望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