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夢到了我已死去。我看起來容貌已不再是我,可我知道我卻又還是我,只是其他的人卻早已不在認識我。我穿著不合身的白色防護型衣褲,拖著不太協調的身軀艱難的往我想去的地方走著。原來我的內心還是有放不下的。我的臉色蒼白,頭髮乾枯脫落,行動也是極其緩慢的。我卻不能在陽光下光明正大的出現著,於是我在陰暗的地方躲避著陽光,終於一路踉踉蹌蹌的前行著。我第一個去到的地方居然是我上學時候的學校,溜達了一圈教室和宿舍,同學和室友只當我是新來的,彼此都帶著客套和疏離,我們交流的並不多。我很神奇的發現,當我到達了某個我想去到的地方以後,我就又是可以活動自由的,就如同我還活著。轉眼又來到我工作的地方,看來我還是很愛崗敬業的,只是同事們卻不認得我,我只能已新來的實習的身份和她們簡單的相處著,看著我熟練的操作,她們還在感嘆著“你太適合幹這行工作了”。對此,我只是笑笑說“有些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其實我幹這行工作年頭也不少了。好多新來的醫生和護士看到我如此行雲流水的工作,也很願意跟我一起討論一些她們心中的疑問,並且真心期待著我能夠幫助他們答疑解惑,果然,心裡只有學習的人大都是很單純的,甚至說是多麼的求識若渴。在繼續地前行之中,我看到了一個靈堂,看著在那哭泣的人們呢,雖然我沒有看到在那擺放的照片,直覺卻告訴我,那很有可能是我的,雖然也有可能不是我,但我就當做它是我。因為在靈前忙碌哭泣的,我是不認識的,卻又瞅著還是有點熟悉的。我默默地看著在堂前哭泣的人啊,知道她的內心卻不是真的那麼想我,捨不得我。你看她嚎啕大哭,悲悲切切的,但在沒人注意的角落,那嘴角的弧度比此刻的我更是詭異的。我看到日漸落山的太陽,也看到了暗處蠢蠢欲動的蝙蝠,我又彷彿自己長出了翅膀會飛了,只是飛了一段發現翅膀不太合用,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有習慣呢。我只能繼續用腳走路了。走著走著,我發現一路上居然有人看得到我,這也讓我內心稍稍不再孤單了,只是她們確已不認識了我,還問我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比如“你最近又胖了”、“你的頭髮為什麼變黃還脫落了呢”、“你的衣服為什麼比我們的特殊呢”。那樣子好像是與我多麼熟絡似的,但我知道在她們的眼裡,我卻不再是我,她們也是認不出的。我不想回答,但又不能即時走開,只能隨意敷衍著。“我胖了可能是我最近吃的多,不消化了”、“我頭髮枯黃脫落可能是思慮過多,發愁愁的”、“我的衣服是我最新的防護服,自己獨有的”。就這樣聊著聊著,她們可能覺得我挺沒趣兒的,在我這找不到奚落的快樂,於是就讓我走了。我繼續出發,終於看到我印象中的大門了。此時的天色已晚,我看到一個平常瞅著屁麼溜丟的人一臉嚴肅的從門裡出來,並隨手把門關上了。看樣子是給我家裡不能自理的人送飯來了。我居然還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來惋惜了,只是惋惜的不是我年紀輕輕就已經死去了,而是在惋惜我不能繼續伺候那些活著的人了。原來,他們關心的不是我是不是活著,而是我能不能繼續幹活。呵,真好,這才是最真實的,不帶任何包裝的想法了。我覺得我的身子又冰冷了幾分,心裡卻莫名其妙的有些火熱,卻分不清那是燃起的鬥志還是失望的怒火。待他走後,我走上前去,打算開啟大門,在觸及大門的那一刻,覺得大門上的溫度還挺舒服的。我還沒來得及用上力氣,卻又見一左一右兩個婦女向我走過來了,她們問我是哪裡的,這麼晚了來這個家要幹什麼?我看得出她們對我挺防備的。我跟她們說我是這個家的遠房的親戚,剛知道這家有人過世了,就著急著趕過來了。她們明顯是不相信的,就找個藉口讓我走向高處,讓我把跳落的電閘幫忙合一下了。我看出來她們的試探,卻又覺得她們是出於好心的,於是也就沒有拒絕了。在我費勁巴力站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