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當然沒這麼大的能耐,當場仿一幅《千里江山圖》出來。
所以在試完了顏色後,他就抬起了筆尖,在虛空中揮舞。
這時候,就展現出總檯高大上的舞美水平來了。演播廳內的大螢幕以卷軸滾動的形式播放出了千里江山圖卷,一筆筆勾勒暈染,最後繪成了那青綠山水。
原作是縱約半米,橫將近十二米的長卷,而現在,這幅被等比放大的圖卷出現在了環繞整個演播廳的螢幕上,讓每一位觀眾都彷彿身處畫中。
觀眾這才看清楚,這圖卷之中不僅有崇山峻嶺,還有村落農田,橋樑漁船等等,再仔細看,則又見山中的一個個白衣隱士。
王希孟靜立於長卷前,畫卷已成,但他手裡的畫筆卻還未擱下。
很奇怪,明明剛才還是高傲的天才少年,但當他完成了一幅驚世之作,本應該更加志得意滿的時候,觀眾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陣悲涼。
那小黃門再次走了進來。他驚詫地從頭到尾看完了整幅畫卷,然後大喜過望。
小黃門問道:“王生,是否將此圖卷獻與官家?”
王希孟不再是之前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他抬眸望了那小黃門一眼,目光中隱隱帶著悲憫。
王希孟搖頭道:“不急,我還未在此畫上題款。”
小黃門未察覺出有什麼不妥,躬身道:“是,那咱明日再來取畫。”
同樣是快速地小步退出,上一次,這小黃門是怕沾染了王希孟這張破嘴帶來的禍事,這一次卻明顯是歡快的。
將此畫卷獻與官家,必定龍顏大悅。這小黃門已經在幻想,明日獻畫之後,官家會給什麼賞賜了。
小黃門是抑制不住的喜悅,王希孟身上的氣質卻愈發的沉鬱。觀眾都疑惑了起來,他到底在為什麼而悲傷?
王希孟低聲呢喃:“千里江山圖...”
他手腕一震,筆尖輕顫,但終究是沒有在那圖捲上落墨。
王希孟放下筆,揹著手,踱著步,也像剛才那小黃門一樣,把這幅圖卷從頭到尾認真地端詳了一遍。
彷彿他只是一個旁觀者,而非創作者。
最終,他語帶諷刺地開口:“千里江山,這錦繡江山,怎可拱手他人?”
觀眾終於隱約感受到了王希孟在為何而悲傷。
是啊,這幅畫卷色彩絢麗,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看過之後,則覺得心情也如同這青綠色的山水一樣鮮亮了起來。
以至於,大家都忘記了這幅畫卷是在什麼樣的時代背景下創作出來的了。
畫卷中的山水秀美安詳,百姓怡然自得。但其實此時已是北宋末年,奸佞當政,君臣均是隻顧自己驕奢淫逸,而不顧黎民之生計。
王希孟在京城皇家畫院之中,他如何不知那些採辦入京的“花石綱”,上面沾染了多少百姓的血淚?
外有異族,內有民亂,王希孟即便是天縱之才,他能畫出這圖卷中的錦繡江山,可他不能蕩清這黑霧籠罩的大宋朝。
這一刻,觀眾終於理解了王希孟對蔡京乃至於宋徽宗的輕蔑。
這時候,舞臺正中間的兩扇大螢幕開啟,王希孟一揮袍袖,不帶任何猶豫地走了進去。
當兩扇大螢幕合上的時候,其上的群山間,又多出了一個白袍身影。
王希孟對宋徽宗失望,對腐朽的大宋失望,但他終究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無力去扶起即將轟然倒塌的大宋,他只能投向自己筆下的錦繡江山。
張嚴那醇厚優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王希孟,十八歲入圖畫院,半年而作《千里江山圖》,後不知所蹤。除了這幅圖卷,我們再也不能從史書中找到絲毫屬於他的痕跡...”
投身入畫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