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書平站在北戲的校門口,心情有些忐忑。
十五年前,他從很遠的地方,坐了兩天一夜的綠皮火車,來到這裡,成為了一名北戲學生。
十一年前,他考進了總檯的編制,同時把自己的戶籍所在地,從某個偏遠小縣城變成燕京。雖然是集體戶口,但他是他們縣第一個畢業後把戶口留在燕京的大學生吶!
因為這個燕京戶口,幻想著以後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燕京人,不用像自己一樣在小縣城從上小學開始卷生卷死,徐書平一直沒敢從總檯離職。
當然了,徐書平長得很普通,又坐了十年冷板凳,所以他沒談過女朋友,更沒有孩子。
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徐書平預感到,自己又站在命運的轉折點了。
昨天林煜在電話裡說要給他投錢,徐書平到現在還覺得暈乎乎的。
他在某度和微博上搜了一下林煜,終於知道了林煜的背景,也知道了他說的要投資不是開玩笑。
但是,徐書平卻越發忐忑了。他回顧自己之前和林煜的幾次接觸,似乎自己的態度算不上太好。
不是說徐書平有心冒犯林煜,而是,他的態度,作為一個學長對學弟來看,是正常的。但作為一個剛剛辭職,身無立錐之地的失敗京漂對未來的投資商來看的話,就太惡劣了。
昨天林煜說要投資,徐書平戰戰兢兢地提出要見一面,林煜只說上午有課,讓徐書平到學校等一會兒。
徐書平上午九點就到北戲門口了。他縮在學校門口的公交站牌下,心情複雜。
在這長達三個小時地等待中,徐書平腦海裡飛沙走石。他想到了老家已經頭髮花白的父母,想到了學生時代和同窗立下的豪言壯語,想到了那蹉跎的十年。
他想到了揮向臺領導的那一拳。那一拳打碎了那個人道貌岸然的偽裝,讓他鮮血淋漓,但徐書平卻絲毫感受不到快意。他的心裡只有後悔。
一個三十多歲,有父母要供養,自己卻一事無成的人,應該已經沒有不畏權貴的資格了。
徐書平想,待會兒見到了林煜,態度一定要好一點,再好一點!
“林學弟...”
“林少...”
“林公子...”
徐書平在斟酌著待會兒見到林煜之後,該用什麼稱呼。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世界等著我去改變...”
一陣熟悉的歌聲響起,徐書平卻恍然未覺。
直到了“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這一句的時候,徐書平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明明只是把手機從褲兜裡拿出來,再接通電話,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過程,徐書平卻偏偏做出了手忙腳亂的效果。
“喂您好,林...”徐書平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林煜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打斷了徐書平的糾結:“喂,徐導,我下課了,你到學校了嗎?”
徐書平連聲回答:“我到了,到了!剛到!”
林煜問道:“徐導,你帶校友卡了沒?你應該能刷卡進學校吧?”
徐書平感覺鼻頭一酸,緊繃了一上午的情緒爆開來,幾乎要落下淚來。他深呼吸了幾下,才盡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對不起,我忘了帶,我...對不起。”
成年人的崩潰只需要一瞬間。明明林煜只是問他帶校友卡了沒,徐書平卻又想了很多。
他惱恨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帶校友卡呢?他想自己如果因此失去了這個機會怎麼辦?他想,燕京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可是,回老家的話,又怎麼面對父母呢?
林煜不知道徐書平這裡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聽到他沒帶卡,林煜便道:“那沒事,我到門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