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較大的自由。許多人因著這種理由,在一方面極其憎惡政治上的獨裁製度及獨裁思想;可是,在經濟範圍中,卻常為著獨裁者而喧鬧。(結果,大上其當。其他方面亦莫不然。——海光)
擁護經濟管制的說法,並非訴諸我們的理智,而系訴諸我們的求生本能。這類說法,常常吸引著一些最優秀的頭腦。假若計劃經濟真的可因吾人犧牲較小的享受而獲致良好的生活與高尚的思想,那末誰能小看這種想頭呢?如果經濟生活所關涉者真的只是我們生活中卑不足道的一面,那末我們自然要用一切方法來使我們自己免於注意到那些煩瑣的物質生活,讓一些經濟機構來管理好了。果能如此,我們的心靈便得以自由解放,來努力實現一些高尚的目標。
但是,不幸得很,許多人所相信的這種說法,竟是完全沒有根據的。這些人以為控制我們經濟生活的權力只是控制著次等重要事物的權力。他們因為抱持這種想法,於是對於威脅我們經濟自由的制度,也掉以輕心,漠漠然無動於衷。(譯者按:世有若干非知識論方面的唯心論者亦系如此。這一類的人,專門注意一些Socio…Psychological accidents,甚至於一些fantastic constructions。彼等以為主觀思構的秩序即是或即應是甚至或必然是外在世界事物發演之秩序。依次,彼等以為大家賴以正常生存的民主政治與自由經濟等制度為卑不足道之“形而下的事物”,而不一思,設此“形而下的事物”不存,則所謂“形而上的事物”亦將忽焉而亡。當然,我們不能說,有了形而下的事物即必有“形而上的事物”。在此,譯者只說沒有形而下的事物即不能有所謂“形而上的事物”。箇中分寸,極其嚴格,不可絲毫逾越也。如其不然,譯者將成十九世紀的唯物論者。十九世紀的唯物論,如作為一純哲學學說看,固粗鄙可笑,但無好壞之可言;然而,其所發生的實際心理效應,尤其透過經濟事物所發生的實際心理效應,為當前世界大禍之一源。但是,與之相對立的唯心論,其所發生的心理效應,專門叫人高高玄玄,在雲端裡御風而行。結果,高處不勝寒,一跌下來便跌進地獄裡了。最壞的唯物論遂得以乘之。世之嚴禁寡婦再嫁者,常等於鼓勵其多找外遇。這兩種“哲學”,不是叫人在雲端呵冷風,便是叫人跑進地域受硫磺火燒。害莫大焉!今後吾人所需要的“哲學”,如其有之,其效應須是使人在平地上過日子的“哲學”。此點容有機會詳析之。因若干唯心論者以為思想的建構秩序即事物之發演秩序,且視政治經濟制度為卑不足道的“形下事物”,於是,除提倡玄門以外,一任千萬人眾,此身水煮火燒,麻木而不自覺。今日欲反極權以救世界,有而且只有鼓舞,翻新,並充實自由主義。自由主義之精神請注意:譯者所謂“精神”,其意謂與唯心論者所謂之“精神”不同:為十七世紀至十九世紀初葉啟蒙時代之實徵精神。這種精神,指向知識領域,已促起其時之知識革進;指向政治領域,促起大家實實徵徵地為人權與自由而奮鬥。請注意:人權不是民權或“公民權”,二者大不相同,一字之差,切不可混為一談也。至少,人權先於(Prior to)民權。一個人是否必須有民權,茲姑無論,但絕不可無人權。人而無人權,則根本活不下去,遑論其他?有而且只有救住了人權與自由這一層次,其他一切努力才實徵地可有著落處,人文價值才可有安頓處。)
如果我們以為大多數人抱有純經濟的目標,而且這些目標與我們生活的其他目標無關,那末,這種觀念是錯誤的。吾人須知,除了守財奴的病態心理以外,就一般人而論,並沒有與我們的生活之其他目標毫不相干的經濟目標。有理性的動物的行為,其最後不是為經濟而經濟的。嚴格地說,在一般人的行為中,並沒有“經濟的動機”,而只有經濟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