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是嗎?為什麼?」
後來這件事不了了之,我們也沒再提。畢竟只是小事,而且她對我很好,我說什麼她都視為金科玉律——「俊國說的……」是她每句話的開場白。
這個暑假使我增加體重十五磅。回到倫敦,我與姬亞打璧球減肥。
姬亞問:「你有與她睡覺嗎?」
我怔住,球彈在我胸前,差點撞死我。
「什麼?」
「上床。」姬亞淡淡地說。
「當然不!」我說:「她不是那樣的人。」
姬亞說:「上床與人格有什麼關係?喜歡吃巧克力與工作能力也沒有關係,兩者之間沒有比較性,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可是……」我驚駭!「女子未婚之前跟男人上床……這……」
「看你的需要如何,先生,有些人喜歡,有些人不喜歡——餵?你的智力到底停在什麼地方?清朝鹹豐年?」
我閉上「尊嘴」。
「被愛的女人都是幸運的。」她微笑。
「我想一定有很多的男人喜歡你,姬亞;」我說:「如果我沒有女朋友,我一定把你從倫敦追到利物浦。」
姬亞看牢我半晌,搖搖頭,「人家說念理科的人老實,我才第一次體會到。」
我傻笑。
「你愛她嗎?」姬亞問。
「我認為是。」
「明年回去看她?」
「是。」
我回到香港的時候,玫玲已在中環上足一年的班。看到她有說不盡的話。她與我共渡她的二十一歲生辰。
我覺得致玲有點拘謹與生硬——但我們已經多年不見,開頭總有點不自然。我記得我提到她的髮型:「為什麼熨得這樣?」
她答:「我總不能梳一個馬尾巴到三十歲呀。」但姬亞真是好伴,她的私生活不見得很壞,大概是「需要」不頻之故。然而直至那個時候,我還是慶幸我的女朋友是致玲。
敘事無話則短,有話則長。四年畢業,拿著學土回香港,我開始面對現實。
在倫敦與姬亞話別,她拍我的肩膀,「有空來倫敦,別忘記招呼我一聲。」
「姬亞,我會很想念你。」我說的是實話。
「好的,我們通訊。」她說。
沒有婆婆媽媽,沒有眼淚鼻涕。這是姬亞。
她在我臉上響亮的吻一下,開車替我把行李送到機填。
可是的,姬亞以第一榮譽在聖瑪麗完成學業。
可是這一次回香港,再見到攻玲,感覺就完全不同,我一半詫異,一半失望。她實在不再是我心目中那個活潑、秀麗、可人的女孩子。
她變成另外一個人。
在機場看到政玲……我形容給你聽:頭髮爆炸型,身上穿人造絲襯衫,人造絲裙子,絲襪,淺色露趾鞋,臉上擦得紅是紅,白是白像土製娃娃般。
我呆呆的看著她。這……攻玲?三年寫字樓生活,把她磨折成這樣?週末還穿著這種「制服」,我太難過了。牛仔褲呢?芝土布襯衫呢?陽光呢?空氣呢,青春呢。她使我沉默下來。
當天晚上在玫玲家吃晚飯,雙方父母提到婚事。
玫玲不出聲,只是笑,算是默許。但是我另有打算,我想升碩士,或是索性讀完博士,做點事業,然後再成婚,我希望玫玲可以跟我出去,習慣英國的生活,選一個科目來讀。
玫玲很詫異:「為什麼還要念下去?有學士還不夠?在銀行做事,有這麼好的學歷,已可以做副經理了。」
我同樣詫異,「但是我並不想在銀行做副經理,甚至是做大班!」
天啊,我與青梅竹馬的玫玲已經無法交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