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村長豁然抬頭,難以置信:“我竟然不止一次地偷窺你?我……我……”
說到最後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評價自己才好,抬手就玩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
一把年紀了,竟還做出此等下作行為!
實在是該死!
楊絨絨倒不覺得他是因為色念才會去偷窺她。
她冷靜地問道:“村長,你可曾聽說過禍運者?”
白村長起初是迷茫,隨後漸漸變得恍惚,最終面露痛苦掙扎之色。
他用力抱住自己的腦袋,似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再問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最後他就在不斷重複“我不知道”四個字。
楊絨絨猜測他應該是想起了什麼,但他卻在抗拒那段記憶,他不願想起來,不願面對現實。
按理說此時她就該識趣地告辭離開。
可她卻沒有動。
眼看對方就快要想起來了,距離揭穿身份只差臨門一腳,讓她就此放棄,她不甘心。
於是她繼續說道:“其實我和殊影今晚沒有睡,我們去了村東頭的小河邊,我們潛入河底,想要探尋村中鬧鬼的真相,你猜我們最後在河底看到了什麼?”
白村長將自己的腦袋抱得更緊了些,圓圓胖胖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圓潤的身軀微微顫抖。
他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彷彿只要這樣做,就能裝作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
見狀,楊絨絨不免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白村長在極力忘記自己做過的事情,可她卻非要將他的記憶喚醒。
但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再退縮。
她既已決定要做這個惡人,那便做到底吧。
“我們在河底看到了很多屍骸,那些屍骸生前都是鬼修,我聽紅果說起過,村中前段時間來過一些鬼修。由於那些鬼修對村民不懷好意,你將那些鬼修全部趕了出去,此後那些鬼修再也沒有出現過。村長,其實是你殺了那些鬼修,然後將他們棄屍於河底,對嗎?”
白村長再也忍不住,低吼道:“閉嘴!不要再說了!!”
聲音太大,一下子就把睡在裡間的阿呆給驚醒了。
裡間傳出阿呆的喊聲:“爺爺,爺爺!”
孫兒的聲音立刻將白村長的理智拉了回來。
白村長放下手,抬起頭,看到阿呆急急忙忙地從離間跑出來。
他一頭扎進爺爺的懷裡,緊張地問道:“爺爺,怎麼了?”
白村長俯身緊緊抱住孫兒,努力平復心情。
此時楊絨絨沒再出聲,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
良久,白村長方才直起身子。
此時他眼眶仍舊有些溼潤,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
他溫柔地摸了摸阿呆的腦袋,安撫道:“沒事的,爺爺方才只是做噩夢了,沒想到會嚇到你,對不起。”
阿呆幫他擦掉眼角的淚,然後笨拙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一本正經地道:“夢裡都是假的,爺爺不怕。”
白村長頓時就又想哭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即將湧上來的淚:“你快去睡吧,明早我給你做最愛吃的大肉包子。”
阿呆還是有點擔心:“爺爺,你真的沒事了嗎?”
“真的沒事,去睡吧。”
白村長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推了下阿呆。
阿呆順勢走出去兩步,又回頭看了眼爺爺。
白村長衝他擺擺手,示意他安心去睡。
阿呆亦步亦趨地回了離間。
等到門被關上,白村長這才看向楊絨絨,聲音沙啞艱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