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口佇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夢溪鎮”三個字。
一條溪水從山上留下來,經過石碑後流入鎮中。
名義是溪水,但其實它的寬度已經能比得上小河了。
楊絨絨進入小鎮,發現鎮中沒有道路,鎮中所有房舍都是被溪流串聯起來的,想要在鎮中走動,唯一的辦法就是乘船。
渡口的桃樹下,恰好停著一艘小船。
船上已經坐了四個客人,艄公正準備去解開套索,楊絨絨就是在這時候踩上了踏板。
艄公單手抬起斗笠,看了她一眼,見她很是面生,主動說道:“船資是一枚下品靈石,途中隨時都可以下船。”
妖界與人界一樣,都是用靈石作為通行貨幣。
楊絨絨隨手拿出一枚靈石,丟給了艄公。
艄公收下靈石,衝她說道:“自己隨便坐,馬上就要開船了。”
船上那四位乘客正齊齊盯著楊絨絨。
這艘船上的都是妖族,唯有楊絨絨一個人族,大家對於她這個外來者自然非常在意。
楊絨絨從容不迫地找了個空位坐下。
這艘船雖然很小,但船中間居然還擺著個矮桌,桌上放有茶壺杯盞,以及一些瓜果小吃。
楊絨絨往後靠了靠,看著小船沿著溪流緩緩前行,兩旁的房舍全部門窗緊閉,看不到一個人影,除了水流聲、以及身邊人的說話聲,就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了,彷彿整個小鎮只有他們六個活人。
艄公撐著船槳划動了兩下,隨後他就將船槳往旁邊一放,轉身走到矮桌旁坐下,伸手拎起茶壺,倒了五杯茶,分發給客人們。
那四位妖族客人立刻將注意力從楊絨絨身上挪開,他們雙手端起茶杯,細細地品嚐起來。
看他們那副稀罕的樣子,彷彿這是什麼難得一見的極品好茶。
艄公見楊絨絨不動,也不在意,他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一邊喝茶一邊說道。
“今日我要講的這個故事,名叫《三生》。”
聞言,在場的客人們全都豎起耳朵,一副非常期待的樣子。
楊絨絨不明所以,既是品茶又是講故事,怎麼搞得跟個茶館似的?
大概是因為她的反應太過顯眼,艄公主動解釋道。
“這是我的習慣,每次都會給乘客講個故事,多年來一直如此。”
楊絨絨道:“可我不太愛聽故事。”
艄公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
坐在楊絨絨對面的妖族船客忍不住開口懟道:“你不愛聽就把耳朵堵上!”
另外三位妖族船客也紛紛開口附和。
“就是!誰管你愛不愛聽啊?”
“羽公講的每個故事都那麼好聽,別人想聽都聽不著,你居然還不愛聽?真是不識貨!”
“人族就是矯情!”
……
楊絨絨掃了那四位妖族船客一眼,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膺的樣子,似乎很為艄公打抱不平。
她並未氣惱,目光轉而回到艄公身上,不著痕跡地將對方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
“你叫羽公?”
艄公是一名妖修,外表看起來四十來歲,但實際年齡到底幾何沒人知曉。他穿著灰白色的粗布短打,光腳穿著草鞋,頭戴一頂竹編斗笠,面板是健康的小麥色,下巴上還有一層淡淡的胡茬,一縷黑色髮絲自額角落下,看起來頗有幾分落拓不羈的氣質。
他手裡握著茶盞,粗糙的手指上佈滿老繭,與細膩光滑的瓷杯形成鮮明對比。
他微微頷首:“嗯,大家都這麼稱呼我。”
楊絨絨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很想拿出浮生鏡照一照他的臉,看看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