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閃躲。
龍小云輕顫著聲音,低低的垂首回答道:“前輩也知道我母親平時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就算她動手打暈了她們,也未必會使勁了全力。若是她二人突然醒轉,只怕後果不堪設想。這一點,前輩想必能明白晚輩的無奈之心。敵我相爭,本就是你死我活。晚輩自幼便知道,婦人之仁才是最要不得的。前輩若是覺得晚輩做的不對,只管替代母親管教便是,晚輩絕無二話!”
說完,龍小云衝著地板響亮的磕了三個響頭。再次抬頭時,已是淚流滿面。
王憐花只是微笑,從頭到尾,不動聲色,淡淡道:“我從未說你做錯。你能小小年紀,便如此大膽,真不知你母親該哭還是該笑。”
龍小云愴然嘶聲道:“我知道我做錯過不少事,也曾冒犯過前輩。就算前輩現在打死了晚輩,晚輩也無話好說。”
王憐花笑道:“我一不是你父親,二不是你師父,我又何必多管閒事管教你?再者說,我又不是孩子,為何要跟你計較過去那些事?只是,你衝我行這樣的大禮,豈非也太過了?”
龍小云泣聲道:“前輩若能救治晚輩這病殘之身,便是晚輩的再生父母!行再重的禮,也絕不為過!”
王憐花卻搖搖頭,繃緊了臉,“誰說我就要救你?你這般恨我,我若是救治了你,豈非也擔心有朝一日你會對我下手報仇?”
龍小云垂首黯然道:“晚輩此次能逃出一命,也是前輩的出手相救。救命大恩,終身難報。那日在島上,是晚輩和家父無禮冒犯在先。晚輩不懂事,還望前輩能大人有大量,原諒了晚輩。若不是王前輩本著俠義之心,為救晚輩出手,又怎會有後面的鬧劇?說來說去,全是晚輩的錯。前輩能在後來仍舊對晚輩和家母照料如斯,晚輩早已感激不盡!此皆肺腑之言,還望前輩明鑑。”
王憐花正色道:“你這些話說的太好聽,我反而不敢相信了。他日你恢復了武功,在與你父親再聯手向我翻臉尋仇,我豈非也是冤枉的很?這種自作自受的傻事,我是不會做的。”
龍小云神色更加黯然,低聲道:“晚輩家父已然西去,還望前輩能諒解家父的冒犯之處……”
王憐花明顯一怔,“你說什麼?”
龍小云道:“家父之事,已是過往。恩恩怨怨,晚輩早已不願再提。逝者已逝,晚輩更該珍惜生者。現在晚輩慶幸還有母親,自然要洗心革面,讓母親過的舒心。所以,晚輩實在不能先於母親死去,這也是晚輩乞求前輩能施手相救的原因。若是前輩仍有心結,那也便罷,就當晚輩根本不曾提過!”
言畢,他又恭敬的叩了一個頭,然後依舊低著頭,等著王憐花發話。
王憐花重重嘆了口氣,道:“你這番話,倒也動人。不過,你也該知道,就憑你這些話,我是絕不會出手救你的。”
龍小云瞭然的點點頭,緩緩道:“是。晚輩曾聽說,若要前輩出手救人,必須要付出昂貴的報酬。這報酬,只能前輩索要,而且必定是求診者最難以割捨的東西。只是不知道,前輩想問晚輩要什麼?”
王憐花笑了,笑得連桃花眼都眯了起來,和善的簡直就像是天上最和藹的神仙,柔聲道:“看來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那你自己說說看,你自己最難以割捨的是什麼?”
龍小云想了想道:“晚輩一無所有,只是賤命一條。就算前輩要晚輩的一隻手,晚輩也是給得起的。”
王憐花笑著搖搖頭,“我要你的手做什麼?你自己再去想想,想好了,再來找我。”
說完,他這次是真的又躺了回去,再次欣賞起了手裡的字畫。
龍小云抬頭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赫然發現,他手裡的這幅字,竟然就是一直掛在冷香小築牆上的李尋歡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