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是熾烈的,就像大地上久經黑暗的生靈忽然抬頭,看見了浩瀚的星光。
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緣故,木仰之走得格外迅速,幾乎是一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前輩,等一下!”蓬萊最後一代弟子董思寧,幾乎脫口喊道,腳下一頓,與師妹何思遠雙雙搶出簾門。
清晨的陽光透過漏斗也似的雲山,落在寂靜的城市裡。透過植物高大的樹冠,那光芒也是細碎而浮躍的。冷冷長風中,折射出積雪燦白的光!
木仰之早已不知去向。
董思寧心中一急,向著空曠無人的森林,道:“木前輩!等等!既然蓬萊島毀於那什麼約定,你能不能再造一個蓬萊?”
回聲盪開很遠,空林中有飛鳥掠過的影子,卻沒有一點回音。
“木先生……”何思寧這才跟上,扶著前心劇烈的喘息,“他去哪兒了?”
韓子和緩步踱出,叫住了正要去追的董思寧:“他走了……”
董思寧強自站定,卻掩飾不住一臉沮喪:“怎麼走的這麼快!難道為了一場幾千年前的約定,就要毀我蓬萊一門立身之所?”
蕭皓淵緩步踱出,在走到門口柳枝披覆之所。他聽到這句話,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韓子和卻虎了一張老臉,那乾淨整潔,卻滿布皺紋的臉上,浮起一絲失望。
“數千年前的約定到期,蓬萊崩毀,天意如此罷了。世事翻覆,滄海桑田,難道都要討個說法不成?又像誰討去……
“蓬萊島毀於天時,與世間蓬萊一門傳承有何干系?思寧,你是掌門大弟子,也是蓬萊一脈留下的最後傳承,將來必然是蓬萊下一任掌教!你也清楚,世間蓬萊道統斷了三次,皆因天災*。現在所修的典籍,與第一代掌教所留相去甚遠,難道你要責備祖師居然不下來把典籍補全嗎?”
董思寧頓顯愧意,俯首道:“思寧知錯,韓師伯教訓的是。”
韓子和頓了頓,眼中依然是一片恨鐵不成鋼:“蓬萊屢遭劫難,卻依然是天下九大宗門之一。哪怕道法式微如當今,這份輝煌與責任都不曾斷絕。你難道要讓它……斷絕在你的手上?”
董思寧神色大變,頭垂地更低:“不!思寧不敢。”
這話無疑是重了,董思寧的眉峰緊緊鎖著。
韓子和沒有再責備什麼,只是負手望天,緩緩說了一句話:“如果哪一天,你能告訴我——‘我董思寧立地之處,便是蓬萊。’再說‘不敢’,才有意義。”
年輕人頓時呆立當地。
韓子和這一句話,終其一生,他都不曾忘卻……
蕭皓淵輕輕一笑,銀絲拂塵捲開重重柳簾,朗聲道:“五行門,也是九大宗門之一。更難得的是隻有一師一徒,卻千年傳承不絕。原來根源在這裡。”
立地之處,便是宗門所在。不僅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修行。所以蕭皓淵為之欽嘆。
“蕭前輩過譽,木先生已去,晚輩還有請教……請。”韓子和拱手施禮。二人再度回屋落座。
董思寧重回柳樹上時,心情尚未平復,神色卻平靜了許多,帶著師妹,將眾人手邊白水換過。何思遠本想用茶水待客,奈何城中已經找不到好茶,她不願以次充好,便只能以白水代之。
走到白羽身側時,白羽雙手接過,輕輕道了聲謝,這才繼續凝神細聽。
韓子和問道:“蕭前輩可知‘軒轅盟’?”
蕭皓淵面露不解:“從未聽說。”
韓子和心道:看來這個訊息並未傳到帝之下都與各大宗門,於是便要開口解釋。
卻忽然看見謝懷衣忽然動作——他已沉默多時,似乎自從到了申城,他沉默的時間便越來越多——此刻皺著眉開口,立刻引去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