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皓淵……蕭先生。”木仰之見此人以先生稱呼自己,便也如此稱呼別人。
蕭皓淵輩分甚高,不論走到哪裡,都是一片前輩,老前輩的尊稱。此刻聽木仰之一聲稱呼,不由一笑,道:“我正要往東海一行,也為後來人探路,木先生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當。”木仰之的表情一直不變,“只是,你現在不能出海。”
“為何?”
“你出不去。”木仰之打量了他片刻,道:“只是陽神顯化,尚未修證圓滿,你抗不過歸墟的力量。跌下天梯,便如苦海未渡,只能重入輪迴。”
此刻,不止蕭皓淵一人動容。木仰之只是一個照面,便看透自家根腳,哪怕是行走人間百來年的蕭皓淵,也僵住了表情。
謝懷衣挑眉看了一眼木仰之,眼裡有微弱的笑意。
“木先生好眼力。”蕭皓淵讚了句,道:“既然此刻不便往雲山一探,也不能強求。貧道此來第二個目的,就是將卜運算元的卦象告知諸位同道。”他頓了頓,顏色一沉:“木先生可知,葉觀止現在何處?”
“你找他?”木仰之在長風中捲了一卷衣袖,向謝懷衣與蕭皓淵頷首道:“隨我來。”
申城,蓬萊駐地。
韓子和早已引陌寒一行人前來蓬萊駐地。說是駐地,不如說是一處公園。江南大地上常見的城市園林——一方婉轉的池塘,幾株婆娑的垂楊,綴以四時之花,長青之木,隱蔽在高樓大廈中,本來並不起眼。
可自木仰之立陣以來。草木得地氣之利,瘋狂生長!
柳樹雖然沒有雪杉一般高聳入雲的姿態,卻鋪散千絲萬縷,披覆滿池。再被人以法術編織成毯,便形成這一處凌駕於冰凍湖面之上的小屋。上下兩層綠茵交織成幕,垂以翠碧枝條勉為隔斷,分開數個空間,方便飲食起居。
花費如此心思佈置的人,自然是蓬萊僅存的女弟子,何思遠。
此刻她正侍立一旁,為座中諸位長輩,複述十三天前東海驚變的始末——
“那日,我正與董師兄、隨方長老在島外尋藥。長老驚覺地氣有異,正要回島中大陣躲避。卻見東海之上,風暴驟起。我們本以為,那只是海上常見的颶風。雖然不是夏天,但這幾年氣候反常,冬天也會掀起風浪。
“那雲斗大得好像天空破開了窟窿,天上的雲氣一霎傾瀉到海中。海面頃刻下陷,風浪將我們的船劈翻,又捲到天上,如果不是方長老全力施法,我們可能要隨著整個東海,一起陷入深淵。”
何思遠一身白孝,形容單薄,略有幾分窈窕。她隱忍而哀痛的神色,令在場眾人垂目嘆息,心生不忍。
蕭皓淵本是尊長,又素有高名,出言寬慰了一番,才讓她止住悲音。
“貧道臨行前,曾託卜運算元為東海之事起卦,卜運算元學究天人,推演之道,宇內皆知,可卦象卻……”蕭皓淵特意介紹了一番卜運算元,只因謝懷衣並非道門眾人。
“如何?”葉觀止曾與卜運算元比鄰而居,此刻問地甚急。
“一無所有。”蕭皓淵合目長嘆道:“什麼都沒推算出來。”
驚聞如此訊息,眾人無不變了顏色。
木仰之凝住眉:“我聽說,推演之道,只有兩種情況無法被推算。一是被推衍之人高出己身修為;二是當局者迷,推衍者也在居中。卜運算元他……又是什麼情況?”
蕭皓淵緩緩道:“或許……兩者兼有?”
韓子和無聲向椅背倒去:“至少得出了一個結論,東海之劫,與末世屍毒之劫有關,而且,都不是天災,是*!”
天災自有預警,五運六氣之說,不止道門中有人精研,就連普通人中,也有不少高手。只要是天時引發的災變,總有跡象可循。但凡連推衍都無法窺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