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心中暗驚,她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看丈夫猶自雲裡霧裡,悄悄過去,耳語幾句,詹大爺驚得嘴張了幾張,沒說出話。
詹大爺自是不願意讓她守著,但若答應,跟父母沒法交代,是以不敢答應。
這時,就聽親眷裡一大嗓門女聲,“什麼青白身子,成婚半年怎麼會是青白身子?”
這位正是伯府親眷,詹少庭的二嬸孃。
“這要是成婚半年還是青白身子,侄媳婦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親眷人堆裡詹少庭的三嬸孃瞧出樂子,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伯府是越亂越好。
這二人就是故意攪合,心裡也不信侄媳就真像她說的身子沒破。
詹大爺有幾分不真信,就是真信,這種場合也不能承認,於是黑著臉道:“弟妹縱有何不滿,不該拿這事開玩笑,敗壞詹沈兩家名聲。”他故意帶上沈家,把親家拉到自己一邊,只要親家不向著沈氏就好辦。
沈綰貞還未說話,閆嬤嬤就站出來,昂然大聲道:“既然不相信我家姑娘的話,找人查驗便知。”閆嬤嬤怕姑娘家臉皮薄,不好意思當眾說出口,是以替主子站出來把話挑明。
這一聲,在場的人,伯府親眷和一些朝廷官員,就有八分信是真的了,定然是青白身子,不然這沈氏哪敢公然叫板。
詹少庭的三嬸孃興奮地大聲道:“還有這事?二侄兒連娶兩房媳婦都未破瓜,我可聽說通房有兩個都懷了身孕。”
詹大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裉節上,還提這茬。這不是打臉。
他二嬸孃也不知是打那聽來的,咋咋呼呼地道:“聽說就是害死先頭媳婦的那個小妾,二侄兒就是死在她床上,胎也是當日懷上的。”
就有幾個好事的親眷,聽了興奮不已,小聲議論,有些城府的,都不吱聲,站著看這一出好戲。
詹大爺聽了,神情尷尬,簡直無地自容,其中就有一朝廷御史言官,這人生性耿直,今兒也是衝著和詹伯爺同朝為官,才來捧場,別的官員聽見都裝作沒聽見,只有他不冷不熱地道:“如此看,出家好,出家心靜,佛祖保佑,修來世吧!”
這冷嘲熱諷,令詹大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恨沒有個地縫鑽進去,忍辱好言勸慰沈綰貞道:“弟妹即便要出家,匆忙間沒有準備,寺廟都是僧人,弟妹一女流之輩,不易在此居。”
沈老爺掛不住臉,臉色越加難看,強壓住怒意。
沈綰貞不能拖沓,今兒必須速戰速決,知道若跟他回伯府,此事就作罷,也不說話,突然,極快地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剪刀,拔下銀簪,烏黑濃密的秀髮流瀉而下,她一把抓過,攔腰就是一剪子,髮絲紛紛揚揚落在身前地上。
沈綰貞手持剪刀,抬起頭,朝著沈老爺道:“女兒心意已決,寧死不回伯府。”
沈老爺身旁的吳氏當沈綰貞拿出剪刀就心知不好,想叫丫鬟攔阻,已來不及了,急忙招呼左右下人,“快把剪刀搶下來,就是要出家,也要尋個尼姑庵,這寺廟終究不方便。”
吳氏是緩兵之計,先穩住沈綰貞,把她哄回伯府,把人扣住,就說她主意改了,回到伯府,就由不得她了。
沈綰貞輕蔑地掃了她嫡母一眼,響亮的聲兒道:“女兒今兒就留在寺廟,陪伴亡夫靈柩,待安排妥當,在行移往尼姑庵。”
一直未說話的沈老爺此刻說話了,對著詹大爺說的,“既然貞兒立意出家,也是好事,後世子孫也得佛祖庇廕,也沒理由不允,親家看這事……”
沈老爺城府深,料到女兒在伯府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不能如此決絕,怎麼說也是親生骨肉,心裡對伯府大為不滿,苛待沈綰貞,這是官大壓死人,不把他沈家放在眼裡,斜了眼身旁的吳氏,心裡對她有氣,吳氏看連她都怪上,不敢在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