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裡面所有的人,據說當日湘願那從來都不曾在世人面前露出真容卻於那夜留宿於湘願後舍的東家、總事韓奎以及湘願內大大小小三十多名茶倌皆被大火所吞噬,竟無一從中逃生。
後來,失火原因很快就被官府查清揭露,其緣由卻極富於戲劇性,竟只因湘願內部的一名店侍不小心打落燈燭所致。
仁德九年,九月初一日,剛至卯時初刻,楊賾便派遣小廝報信告知我道韓子湛已歸之於定遠侯府,我聞之大喜,遂急急地梳洗穿戴,待一切收拾妥當後,便欲偕同蕊欣乘車趕往定遠侯府,然而,人還尚未走出別院的大門,楊賾便哭喪臉出現了大門之外,驀然一見他如此異樣的神情,我的心遂不由得沉了下來。
見到我後,楊賾即刻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禮,接而,他便沮喪惋惜地言講起來:“東家,小的昨日戌時三刻便於定遠侯府口靜至定遠侯爺的歸時,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疏忽,終於在今晨寅時三刻候到了回府的定遠侯爺,然而,不待他的馬車停穩,便從侯府內竄出了數十位穿戴齊整、手執佩劍的護從來,將馬車包圍的嚴嚴實實,我等根本無有近身並對他道出事由的機會,因此,小的便立馬遣人返回別院將定遠侯爺歸府的訊息稟告了東家,以待東家定奪。這且暫擱,再道那定遠侯爺的馬車駛入侯府還無半盞茶的工夫,宮裡便浩浩蕩蕩地來了一群人,只見內侍當前,手持聖旨,道是有急詔宣告,稱什麼南部凌夷州出了鹽務舞弊案,今上為此甚是憂心難安,而今斟酌再三,覺得將如此重責委派於定遠侯最是妥帖,遂下達聖諭讓他立即著手操辦,以平民冤,以解帝憂,以穩社稷。因此現下,定遠侯已快馬加鞭地奔赴凌夷州去了,據傳月餘後方才能歸京。”
我重重地跌落在庭院內的石凳上,心中苦澀難明,情緒複雜紛亂——韓子湛,難道再見你一面就如此之難嗎?
楊賾退下後,蕊欣便瞬即安慰我道:“姐姐,請莫要傷心難過,六載的光景都已熬了過去,亦不差這一個月的時日,總會有機會再相見的。”
我虛弱無力地勉強展了展臉色,自我安慰道:“欣兒,你不必為我擔憂掛牽,其實我並沒有難過傷懷。不過,今日我想獨自去往一個地方……”
其實,我並沒有去往別處,而是去了與韓子湛終於產生交集並開始真正對話的地方——墨寶齋。
我撫摸著那一軸軸細膩光滑的白色卷帙,心中空落無主,當時為了掩飾篤亂的心律,竟錯拿了墨寶齋廢棄了的且作平農之家糊牆粉飾所用的低等裱紙來佯裝鑑賞選析,韓子湛是何等聰慧的人物,當時卻並不點破,而只是善意地進行詢問和指正,最後還贈予了我一軸精緻的卷帙。
然而,他所送予我的物什除卻那枚我無時不刻都隨身攜帶的佛珠手串以及他遺忘在陶然亭卻被我撿到的紫色錦帕外,他所寫的信箋、那盒甘醇的茶葉“翩婷”以及他送予我的卷帙都於仁德三年三月十七日夜的那場驟變中被遺落在陳府藏心閣內我的閨房中,最後則被焚燬殆盡,連一絲一角都再亦不能尋回。
我擇選了幾軸上等的卷帙,而後囑咐墨寶齋的掌櫃將物品送抵“涵漪”京畿分號的別院內,並稱道送達之時,自會有負責之人清付貨款,掌櫃見我言語坦蕩,穿戴貴氣,氣度不凡,便欣然地允諾。
出了墨寶齋,我情感的世界便凋零糾結起來,一個人麻木地在喧鬧的大街上茫然地走著,毫無知覺,只是一味思索著是否有更為有效且更為迅捷的方法能儘快地將韓子湛找尋到,這時,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突兀地在我身後震然地響起,頃刻間,便打亂了我的思緒和節奏:“喂,前面的青衫公子,煩請止步!”
我狐疑地轉過頭來,只見一位紫裳麗人正直直地朝我快速地移來,她接連疾走幾步,方在我的身前立定,氣息微喘,乍一正視到我的臉,卻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