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他不停顫抖的眼皮能看出他是何等的恐懼。不安。
披掛鎧甲手執一柄開山大刀的凌十一收到眼色,立即策馬馳向前軍,在前軍的最前列勒馬,大刀半空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兒,然後沉聲吐氣喝道:“昏君正德已暴斃軍中,爾等仍不知嗎?百餘年前永樂皇帝向寧王一脈許下重諾,江山共治之,今昏君已斃,爾等還不速速放下兵刃參見新君,更待何時?”
凌十一這番話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果只是幾句陣前打擊敵人士氣的謠言也就罷了,可安慶大營裡很多將士都知道,自從皇帝從天柱山回來後便一直沒有露過面,任何人都沒再見過他,以前那個端著飯碗樂顛顛到處串門,跟將士們同吃同喝聊得熱火朝天的年輕皇帝再也沒見過他的身影,再加上最近軍中確實謠言四起,都在悄悄流傳說皇帝已死,只是寧國公和一眾勳貴大臣們強行壓下訊息,秘不發喪……
世人皆知皇帝無子嗣,剛登基才三年,更沒有定下太子人選,若皇帝果真死了,他們現在在給誰賣命廝殺?誰是叛逆誰是正統?
凌十一說完後的瞬間,王師軍陣開始鬆動騷亂,軍心士氣很明顯地出現了動盪。
朱宸濠見凌十一這番話竟起到了作用,不由兩眼大亮,放眼望去,敵方軍陣中雖有代表皇帝的明黃龍旗,但皇帝的鑾駕和一應帝王儀仗俱無,中軍主將位置只有一名穿著蟒袍的年輕人面無表情騎在馬上,靜靜地看著遠處。
這個身著蟒袍的年輕人赫然竟是秦堪。
朱宸濠呆怔了片刻,接著大喜過望,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難道說……正德小兒果真被刺死了?天助本王也!
扭頭朝凌十一投去一個無比讚賞的激動眼神,朱宸濠開聲大喝:“李士實上前!”
李士實策馬來到朱宸濠面前,在馬上躬身拱手,抬起頭時,表情和朱宸濠一樣興奮難抑。
“李先生,你速速上前勸說敵軍歸降,告訴他們,正德已死,本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叫他們放下兵器,本王登基後當重重封賞……”
話沒說完,一臉狂喜的朱宸濠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話頭戛然而止,狂喜的臉色迅速變得疑惑,接著鐵青,難看,如同活吞了只蒼蠅般瞋目裂眥。
只見騷動不安的王師軍陣內,兩排手執玉如意,金瓜,金錘,節杖,節鏜等皇帝儀仗的披甲武士從軍陣中分開了人群,闢出一條空曠的大道,緊接著,空曠的大道盡頭,一匹雪白奪目的白馬緩緩行來,馬背上,穿著金色鎧甲,腰配龍泉寶劍的朱厚照一臉春風得意,微微勾著嘴角,不緊不慢地側踢著馬腹,朝前軍陣中行去。
軍心士氣動盪不安的王師軍陣內,諸將士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位朝夕相處的年輕皇帝,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高貴氣質,嘴角熟悉的略帶輕佻的微笑……
三軍陣前,將士們短暫的寂靜之後,忽然爆發出一陣響徹雲霄的歡呼聲,雜亂的歡呼聲最後化作了整齊的山呼。
“吾皇威武!王師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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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安慶決戰(中)
萬馬軍前,一陣又一陣如同巨浪拍岸的歡呼徹底扭轉了戰局。
朱厚照努力強忍著仰天得意狂笑的衝動,非常矜持地騎在馬上,並且頻頻朝向他歡呼的三軍將士們揮手致意,氣質高貴得一塌糊塗。
人群不遠處,秦堪騎在馬上,看著朱厚照這副無比騷包的樣子,嘴角抽搐了幾下。
別人不知道,但秦堪最清楚,朱厚照故弄玄虛搞出這麼多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