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會像周宴禮說的那樣,受盡病痛的折磨之後,最終死於肺癌。
他喝了一口啤酒:“不是人人都有你這個思想覺悟的。”
她愣住:“什麼?”
周晉為將話說的更加淺顯易懂:“或許和死亡相比,留下來的人反而更痛苦。”
江會會看著他的側臉,他的輪廓線條流暢又鋒利,所以才會給人一種極難接近的距離感。
老師之前說過,他父親的身份很不簡單,可多餘的,也沒說別的。
江會會只知道,他們來了平江之後,這裡的發展和經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往前推動。
每天下樓都能聽見那些鄰居阿姨叔叔們聚在一起,大肆討論哪個小區又拆遷了,哪裡又在搞開發。
前幾年還烏煙瘴氣的地方,現在到處都圍起了綠色的擋布,裡面
() 則是建築工地。
過不了幾年,一座座高樓勢必會在這裡拔地而起。
並且,在不久後周晉為會離開,周宴禮也會離開。
他們不屬於這裡。江會會是知道的。
他們身上沒有小地方的市井和市儈,他們坦蕩又磊落,不會因為搬到這種地方而窘迫。
因為他們接受過最頂級的教育,見識過更遼闊的世界,比起金錢,他們的思想更富饒。
這些,是江會會永遠都無法企及的。
他們總有一天會離開,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她身邊。
她感覺這短暫的一個月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在那個冬夜被凍死前,所做的一個美妙的夢。
她夢到了烤雞,夢到了溫暖的屋子,也夢到了愛她的外婆。
而她呢,這一切會不會也是在她做的曇花一現的夢。
總是被欺負,總是被忽略,長期在缺乏愛的家庭中長大,她成了一個怯弱膽小的人。
就連生日許願,她按照媽媽在旁邊的囑咐,原話複述一遍:“考個好大學,賺很多很多錢。”
心裡卻在偷偷默唸,希望能夠從天而降一個超級英雄,保護她。
很荒謬的一個願望,卻荒謬地實現了。
她伸手捏著衛衣的袖口,沿著螺旋紋理反覆摩挲。
衣服的料子極好,一看就很昂貴,不像她衣櫃裡的那些。穿兩次就起了球,洗一次就縮水。好在那些衣服一開始就不合身,多洗幾次,反倒合身了。
“我最近總有一種感覺,好像這一切都發生過,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我不知道是在夢裡,還是人有上輩子。可能是女孩子的第六感?”
“別胡思亂想。”他把她手裡的牛奶拿過來,開啟後才再次遞給她,“哪怕真的是癌症,早點發現,初期也能治癒。”
她喝了口牛奶,下巴放在膝蓋上,點點頭:“嗯。”
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周晉為的時候,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全感。
好像什麼也不需要擔心。
他的沉穩可靠,能讓一切不確定因素變得確定。
他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江會會突然覺得,如果能和他們一直在一起,哪怕只剩下六年時間。
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那天晚上週晉為的確留了下來。
他的房間就在她隔壁,中間只簡單做了個隔斷,沒有連到頂。隔壁的聲音能聽得一清二楚。
原房主江會會認識,是一對中年夫妻,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八歲,小兒子才五歲。
這兩個房間估計是一個房間隔開的,為了方便照顧孩子,所以故意沒有做成一整面牆,反而留了些空隙。
周晉為聽到江會會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