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丘低頭,「那五人彈劾最為囂張,背後皆是世家門閥的人在驅使。奴婢覺著若是不動手,他們身後的那些人會越發的得意……」
「朕行事何時需要你來指使?」
李治看著他,目光冰冷,「若非看在你為朕效力多年的份上……再無下一次了。」
帝後出去,沈丘就跪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內侍進來,「沈中官,回去吧。」
沈丘猛地起身,卻覺得雙膝劇痛,又跪了下去。他單手撐在地上,喘息了一下,抬眸看到了那個內侍譏笑的臉。
呼!
他撥出一口氣,人就從地上彈了起來。
王忠良就在外面,等他出來後淡淡的道:「我等都是陛下的奴婢,做事要以陛下為先,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等都得心中有數。這等大事……不稟告陛下而行,便是犯了忌諱。你好自為之。」
沈丘孤傲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壓壓頭髮,緩緩離去。
「這人倨傲啊!」
內侍搖頭。
「他倨傲不倨傲也不是你這等人能置喙的,別太得意,小心摔斷腿。」
王忠良語有所指。
回去的路上,王忠良看到一個內侍狂奔而來。
「好些僧人聚集在了大慈恩寺外面,請玄奘法師出面……」
王忠良面色不變,「淡定。」
那些內侍宮女不禁用欽佩的目光看著他。
「王中官果然是鎮定。」
朝中也震動了。
「趕緊去勸誡!」
許敬宗咆哮著,「若是再不管,長安就要亂了。」
許圉師幽幽的道:「如何勸誡?就怕越勸越惱火。」
李義府皺眉,「上次法難才過了數十年,方外堪稱是刻骨銘心,賈平安那番話讓他們警覺了……」
是皇帝的話好不好,你特孃的就知曉給小賈甩鍋。
許敬宗差點想噴,但想想自己不但和小賈關係好,還是皇帝的心腹,就把那些話憋了回去。
「總得去看看吧。」
李勣起身,「陛下不能出面,否則不可收拾,我等正該去。」
眾人點頭。
宰相們出發了。
宮中,帝後沒有反應。
太子那邊卻不消停。
蔣峰在勸誡,「臣說過那番話說不得,對錯不說,可國儲說這等話就是錯……如今那些高僧雲集大慈恩寺之前,弄不好就會出大亂子,殿下該警醒了。」
張頌等人紛紛附和。
「殿下當去陛下那裡請罪,誠心反省……我等再隱晦的把這些訊息散出去,如此殿下便能安然。」
「殿下莫要以為無所謂……」
李弘畢竟年少,有些懵。
「可……可他們不該是不幹世事的嗎?」
蔣峰尷尬的道:「那個……那個……」
張頌直截了當的道:「殿下,這等話如今說了何益?」
李弘恍然大悟,「原來不是看對錯……舅舅當初說過,這個世間在許多時候是說不得道理的,要比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賈平安從後世而來,見慣了那等肉弱強食的叢林法則……所以能說出這番話來再尋常不過了。
可這番話卻讓蔣峰等人相對苦笑。
「殿下,去吧。」
一陣苦勸,最後說到了帝後的為難,李弘才起身。
「孤這就去。」
他的眼中有不甘之色,顯得極為痛苦。
在他的心中,道理便是世間最大,可今日他才知曉,原來道理只是用來哄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