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摟著薛清極,伸手拿過來看了一眼,隨即愣了愣。
薛清極以為他又想起了剛才的夢魘,抬頭要說話,卻瞧見嚴律皺眉將手機翻轉過來,舉到他面前。
資訊只有簡單的兩個字以及一個標點符號——“蛟固、”
發信人:封天縱。
“封?”薛清極蹙眉,“翅族那個?”
“不,”嚴律道,“這標點符號亂用的妖,我身邊兒只有一個,大胡。”
薛清極蹙眉:“他現在和封天縱在同一個地方, 都在蛟固?”
嚴律先給胡旭傑自己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
自己的手機沒關機,卻用別人的手機聯絡, 十有八九是因為自個兒的因為一些原因用不了。
極大可能是在去蛟固的路上就被收走了。
“我去趟蛟固。”嚴律當即起身,立刻又因為右臂的尖銳痠痛頓了頓。
薛清極看出他身體的僵硬,抬手將他按回沙發,不由分說拽過他右臂, 在自己留下魂契的地方緩緩灌進些許靈力。
他留在嚴律身上的魂契被術強拴了上千年, 幾乎以一種畸形的形態成為了嚴律身體的一部分,帶來沉重代價的同時也有一點兒好處,就是嚴律對薛清極的靈力更容易接納, 也更容易受到影響。
嚴律僵硬無比的右半邊兒身體在薛清極純淨靈力的耐心撫平下緩慢鬆弛, 之前不自覺的抽動也隨之減弱。
“一個妖,竟然能對一個仙門修士的靈力好不抗拒, ”嚴律自嘲道,“要是千年前有八卦報紙, 咱倆能上幾個月的頭條。”
說完看了眼薛清極,小仙童的鼻尖兒還帶著些許擦過頭留下的紅痕, 儘管半垂著眼, 也能看出眼底的水色和眼尾的紅。
嚴律心想,以前在瀰瀰山的時候薛清極就是太軸了,那會兒他要是肯這麼跟自己哭一場, 自己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能當場破防。
他腦子一抽, 開玩笑道:“我剛給你塞進去的靈力,你這會兒就還回來了, 咱倆還真是難兄難弟,好一對兒天殘地缺——”
話還沒說完, 薛清極掀起眼皮不鹹不淡地看他一眼,嚴律立刻閉麥,但表情顯得很莫名其妙。
薛清極對嚴律這一開口就沒好屁的嘴也算是習慣了,但每回嚴律開始胡扯,他還是恨得牙根發癢。
強忍著陰陽怪氣的衝動,薛清極輕搓著嚴律的手臂加速緩解:“你現在時常夢魘,大多情況下醒來便會右臂痠痛,這毛病也是這術造成的?”
嚴律斜倚在沙發上,一手撐著頭沉默片刻,還是道:“不知道,可能是。以前沒覺得,我睡醒了基本記不住夢裡的太多東西,也是你和我一起睡之後才發現的。”
薛清極心裡墜得發疼。
但凡是術都有消耗,要麼消耗外界靈氣要麼消耗自身,嚴律顯然已經到了消耗自身的階段。
痛感遲緩、不時的痠痛以及大不如前的身體,這些還能算是對軀體的消耗,但頻繁夢魘和偶爾會顯出的恍惚就很顯然是精神上的損耗了。
換個人來大概早已遭到孽氣寄生,成了個活死人,但嚴律偏偏還能壓下這些負面情緒。
薛清極突然明白,為什麼當時上神被孽氣汙染後選擇嚴律來結束自己殘留在世間的一切痕跡。
祂看中了嚴律這份兒堅韌,也欺負了這份兒堅韌。
但祂別無選擇,嚴律這樣的品性祂難以再找第二個,事實也證明上神的確洞悉生靈之心,他沒有辜負祂。
也幸好那些隕落的上神們沒有轉世之說,否則薛清極哪怕是找上一輩子,也要找到那些轉世殺了洩憤。
他心裡已陰毒地冒起了黑氣兒,面兒上卻並不顯露:“你剛才是夢到了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