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極眼裡,嚴律大概始終都是清醒又果斷的妖皇,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妖,總顯得看淡生死。
但同樣是只有薛清極知道,嚴律還是會哭的。他只是活得久了,並不是活得麻了。
這種矛盾讓薛清極既在意嚴律此刻的狀態,又不大想表現得太明顯,免得讓嚴律更不舒服。
小仙童的擰巴可見一斑。
但這擰巴多少有點兒可愛。
嚴律咬著煙道:“現在可以追查的線索,一個是胡旭傑那邊兒的去向,另一個是肖氏那邊兒。”
薛清極道:“剛才董四喜和我聯絡,肖家那邊應該有一批所謂的止血補氣丹要制好,仙門已安排了人手監視這批貨的去向,除了他自己要吃的部分,幕後之人想要繼續培養合適的‘藥材’,大概也很需要這些東西。”
電話那邊兒隋辨說了幾句提醒了他,薛清極又道:“另外,在你發來影像之前,董四喜跟我聯絡時說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有關當年你們被困隔壁市怨靈地,沒來得及前往蛟固的事。”
嚴律愣了下,當年事情他記得不算清楚了,不知道董四喜為什麼會忽然想起這茬。
薛清極又道:“你若有空,不如和我在仙門碰頭,我和隋辨已經快到了。”
嚴律想了想,現在手頭的線索都需要等時間,確實可以去一趟仙門,許多事情也要和董四喜當面交代。
那邊兒薛清極沒聽到他回答,又說:“來仙門,我想見你。”
電話那頭隋辨跟讓大象踩了脖子似的咳嗽起來。
嚴律回過神兒來時,一摸自己唇角竟然是上揚的,趕緊強行給按下來:“知道了。”
薛清極聽到他那個變調了的“知道了”,忍了又忍,還是擠兌了一句:“妖皇這腔調,拿去演現在的短劇都要在評論區被人單拎出來嘲笑。”
“邊兒玩兒去,”嚴律罵了一句,“少刷手機,這麼大年紀了有點兒自覺!”
電話結束通話,嚴律將手機丟到副駕。
手機在坐墊兒上滾了滾,壓在了深灰色的針織圍巾上。
嚴律的目光也跟著落在上頭,才發現一端尾部還織出來了個花樣兒。他抬手撩開看了看。
是一頭和他捏出來的小靈獸很像的狼。
嚴律將圍巾疊好,重新放回副駕,發動車前往仙門。
他現在也很想見小仙童。
嚴律車開進老市場,卻沒直奔仙門,而是拐進了另一處小道,也就是之前監控錄影裡看不清的那地方。
他把車停穩,下車四處看了看。
雖然殘留的痕跡十分微弱,但嚴律還是感覺到一絲妖族以靈力催動術法留下的蛛絲馬跡,看來胡旭傑怒氣上頭時應該是想在這裡揍那個幕後之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停下來了。
很可能是因為幕後的人說服了胡旭傑,用的理由八九不離十還是鄒雪花的藥。
嚴律點了根菸抽了兩口,聽到外邊兒有“叭叭”地喇叭聲,走出小道一看,隋辨開的車停在街對過兒,正搖下車窗對他揮手。
薛清極則直接從後座推開車門下來了,他倒是把嚴律那件兒短風衣穿出些文藝青年的氣息,沒人知道這人剛學完初中語文。
嚴律站在街這邊兒剛抬起手揮了揮,就見薛清極已笑了,從街那邊兒走過來。
嚴律想起千年前薛清極聽聞他來六峰,大老遠跑回來,撩開簾子時的模樣。
與那時風雪落肩不同,這會兒落在薛清極髮絲肩膀的是千年後的晚霞。
嚴律已經記不清千年前薛清極的許多模樣了,瀰瀰山月升日落,他倆時常結伴而行,明明應該是無論黃昏還是黎明的樣子都記得,但嚴律偏偏是記不清太多的。
他突然感覺自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