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裡,鄧氏一族變成天下第一大族,她的兩個親生兒子,個個都是不凡。這麼一個終會記錄在史冊上的婦人,原來也到了遲暮之時。
就在柳婧怔怔看著時,她懷中的兒子,突然咯咯笑了兩聲。
這兩聲笑,又脆又響亮,在昏暗的充滿著死氣的廂房中傳盪開來。令得柳婧一驚時,也使得暈暈沉沉的鄧母重新睜開了眼。
當下,鄧母昏暗的雙眼一亮,她定定地看著柳婧手中的孩子,虛弱地說道:“這是我的小孫孫?孫兒乖,來給奶奶抱抱。”
柳婧連忙上前,抱著孩子,靠著榻沿虛虛地坐下,這樣的姿勢,可以讓鄧母把孩子看個仔細。
鄧母說是伸手要抱,可她哪裡抱得動孩子,這般伸手試了試後,便喘息加劇,而奶娃兒更是不滿地掙扎起來。漂亮壯實的奶娃兒,嘴裡呀呀連聲,小肉手胡亂打向他奶奶。
見孩子這麼活潑,鄧母笑了起來。她雙眼有了神采,定定地看著孩子,鄧母高興地說道:“與擎兒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柳婧聽到這裡,垂下眸來想道:明明也有像我的地方好不好?
鄧母伸出手,愛不釋手地撫上小孫孫的胖臉,虛弱地笑道:“這眼睛,這鼻子,這眉型,這臉蛋,喲,真與擎兒一模一樣……我的小孫孫,長大後肯定也是個美貌郎君。”
就在她的手撫過孩子時,孩子哇哇呀地揮著胖手想要拂開,可拂來拂去卻是一巴掌打上了他自個的臉,當下,奶娃兒小嘴一張,嚎哭起來。
柳婧又好氣又好笑,當下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你自己打的自己,還好意思哭?”
奶娃兒原本就不是個喜哭的性子,聽到母親訓責,他睜大一雙烏漆漆的眼看來,食指朝嘴裡一塞,津津有味地吸了起來,那淚水才流一滴呢,這又自個玩起來了。
鄧母饒是虛弱至極,這時有一股異常的力道支援著的她,也不困了,只是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孫兒。
見孩子吸著自己的手指頭,吸得津津有味的,逗他都沒了反應,鄧母終於轉過頭來看向柳婧。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一縷烏髮掉在白皙的頸上,在從紗視窗透過來的光亮中看來,說不出的年輕美好,鄧母低聲說道:“坐那吧。”
“是。”
柳婧從善如流的在榻上坐下。
鄧母還在看著她,看了她一會後,鄧母虛弱地說道:“你一個有了男人的婦人,到那百越之地,強橫也就罷了,居然還被人說起養後宮的……柳氏,你那樣,將九郎置於何地?”鄧母喘息著,她盯著柳婧,續道:“我現在,也不是想跟你算舊帳。柳氏,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和太后不喜歡你,也是有原因的,你自己確實有做得不當的地方。”
她就事論事,柳婧低下頭來輕聲認了錯,“您說得對,我是有錯。”頓了頓,她還是解釋道:“當年去封地時,我是最後去的,去了後我才知道,為了行事方便,我那些下屬已經默默地接受了王夫的稱呼……不過您也教訓得是,最初是迫不及已,後來不管是為了好玩,還是為了安撫人心,我也沒有主動徶清過。”
鄧母聞言冷笑起來,她喘息著說道:“我在洛陽幾十載,滿天下的貴女都認了個遍,就沒有看過你這種的!”
“是。”
“既膽大妄為,又特立獨行,你一婦人,總是與男人爭什麼強短?”
“夫人教訓得是。”
“脾氣又倔,性子還烈,既聽不得別人半句閒話,又死不悔改。”
“您說得對。”
“明明鍾情於九郎,你服個軟認個輸不就是了?偏偏一直與太后做對。”
這一次,柳婧沉默了一會,就在鄧母瞪向她時,柳婧別過頭去,她看著從窗外透進來明明滅滅的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