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抱定了魚死網破的日子,他的內心被這種等待煎熬著,他知道趙建強不會輕易放手,這個從根骨裡壞透了的笑臉虎也是為了等待一個契機,一但時機成熟,顧永峰將萬劫不復。
這期間顧永峰讓大妹離開了軋鋼廠,春天的軋鋼廠生機勃勃,大妹沒有過多的留念,這個叫城鄉人羨慕不已的軋鋼廠是一個痛苦的心酸的記憶。
大妹把她的最美好而真摯的初戀留在了心底,那是一朵枯萎的白菊稚,或許某一日這朵白菊因雨露滋潤還能活鮮,但根死了,根死了的白菊稚永遠不會綻放。
扎花廠庫房裡的棉花如海,一隻大大的口罩終日遮掩了大妹日漸憔悴的面容,日子可以平淡,人生也可以平淡,但大妹甚至連平淡的愛情也沒試嘗過,就開始凋謝了。
就在所有的人包括顧永峰自已都開始要遺忘了的時候,那時,梔子花開遍了山崗,淡淡地花香隨著陣風悄然滑過,夏天已經不遠了。
顧永峰出事了,在縣城。
顧永峰的這個事出的很莫名。
天氣漸熱,顧永峰才發現自已連件像樣的襯衫都沒有,這幾年他把工資全部都支助了張鐵媽家,如果不是在廠食堂上班,顧永峰可能連吃飯也成問題了。
現在顧永峰酒喝的很少,他也不用給張鐵家錢了,顧永峰不在對自已苛刻,他想買兩件新衣褲,因為他已經沒有穿得出去的衣褲了。
顧永峰看上去很寒酸,比上縣城的農村人還寒酸。
他在縣百貨商店門前不遠處看見了一個公安,公安身旁一個長竹竿的瘦個,瘦個二十偏上的年紀,三角眼。公安也不胖,一張馬臉,陰深的叫人心頭髮怵。
這個公安,顧永峰後來知道他叫衛青,縣治安科的負責人。
顧永峰要了一件白色,一件藍色的的確涼長襯衫,兩條長褲一條丈青,另一條天藍,藍色的長褲是滌綸的,很流行。
顧永峰正準備付錢,百貨商店裡一陣大亂,有人喊,抓小偷!
顧永峰側身看去,人群裡一個瘦長個急速的奔商店的側門去了,在奔跑的過程中撞倒了個學生模樣的女孩。
顧永峰本來沒打算抓小偷的,他的正義感被不斷的淪陷,他很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抓小偷!櫃檯前幾個年青人最早義憤填膺,他們追了上去,其中有一個似有意似無意的推了顧永峰一把,於是顧永峰也跟著往前跑,許多人都往前跑。
顧永峰跑過被撞倒的女學生面前時,他看了一眼,那個女學生額角磕櫃檯上了,髮際間有血滲出。這時候,顧永峰不是跑的最快的,最快的現在已經出了側門。
顧永峰陡然加速,陽光的后街上一個光閃閃的禿瓢衝在了最前頭,他身後的抓小偷的呼喝聲越發高漲了起來。
顧永峰沒抓住小偷,他成了小偷。
那天的追逐沒維持多久,瘦長個的小偷鑽進了一條弄巷,顧永峰沒猶豫他追了進去,那個巷子很窄,屋頂也很矮,巷兩邊是這個城市最古老的一些老房。
顧永峰偵察兵出身,身形彪悍,速度更是快的宛如一陣刮過弄巷的風。
在這樣的一條直弄巷裡小偷根本沒有跑掉的機會,顧永峰想錯了,他不知道這個弄巷的兩邊還有許多開口,每個開口又形成了新的弄巷。
他追過第一個開口時,小偷的身影仍是歷歷在目。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電弧劃到了顧永峰的後頸,顧永峰急速的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一樣紮在了小巷的地面。
顧永峰醒來,他就成了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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