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更希望站在文濤一邊,因為我總覺得他的擔心並不完全是杞人憂天。可是看著馮寬一臉的迫切,我又不忍讓他過於失望。於是在他徵求我的意見時,我的表態便一直停留在哲學層面,始終不想把這種矛盾激化到是非分明的程度。而小馬更是一貫的明哲保身,在所有有爭議的問題上,他的態度永遠都是模稜兩可。因此,馮寬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從我們這裡得到他期待的支援。
最後,他不得不採取了一系列拉攏、腐蝕的政策。公然提出,支援這一計劃的人不僅可以優先學習開車,還可以在學成之後用“公款”去考駕照。這充滿誘惑的一招果然迅速扭轉了戰局——小馬自然首先變節,理由是“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願傷了兄弟間的和氣”;我對這種事情本來就把持一種無所謂的態度,此時見“保守派”已是大勢已去,便也跟著小馬“棄暗投明”。而文濤雖然在口頭上又堅持了一陣,最終還是表示:少數服從多數,既而大家都沒有意見,他也願意跟弟兄們一起“同榮辱、共進退”。
在辯論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後,馮寬便憑藉著以往偷樑換柱的經驗,很快制定出了一套周密的行動計劃……
發動機5
一九九七年五月十日晚上八點多鐘,行動開始按計劃進行——首先,我們把事先已經拆成幾部分的舊發動機和一些必要的拆卸工具透過公司後窗的鐵柵欄扔進了停車場。然後,馮寬、文濤、小馬和我一行四人便以檢修燈箱為由堂而皇之地爬上了公司屋頂。按照事先的分工,文濤、小馬要留在屋頂以便接應和掩人耳目,而我和馮寬則趁人不備從後面跳進停車場,負責實施計劃的核心部分——拆換髮動機。
那天也是天公作美,沉悶的天空上居然沒有一絲星光。停車場裡一片寂靜,只有幾隻不知名的鳥雀躲在遠處的樹影裡不時發出幾聲悽清、悠遠的叫聲,為這個鼠摸狗盜的夜晚增添了許多詭異的氣氛。馮寬和我大著膽子靠近了那輛相中的小面,一陣陰風吹來,我的身上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實說,這是我自十二歲那年“退出江湖”之後,第一次參與這種有失體面的營生。
小時侯,在我們工廠子弟中曾經有個傳統——男孩們到了一定年齡,就會跟著那些大一點的孩子到廠裡的廢料庫中偷些廢銅爛鐵來換零錢。雖說這一傳統一直也沒有得到官方的尊重和認可,可我敢說,當時加入這支“童子軍”的孩子絕對比加入少先隊的還要多。我在小學一年級時就正式加入了這一光榮的隊伍,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以為那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起先,孩子們給這支隊伍起了個諢號叫“破爛兒團”,後來隨著金庸小說的風靡,不知哪個有文化的就把它改成了“垃圾江湖”。
一般情況下,男孩們會在升入初中後自動“退出江湖”,因為一方面大家都要忙著發育、找女生,一方面工廠在處理那些落網的“江湖人士”時,對初中生的態度也要比小學生嚴厲得多。
我是在小學五年級時提前“退出江湖”的。原因是在一次重大行動中,我們不幸遭遇了廠保衛科的伏擊,在倉皇逃跑時我不慎從牆頭上跌了下來,險些崴斷了腳踝。從那之後,我便再沒偷過任何東西。
這次跟馮寬鑽進那輛油呼呼的小面,又讓我重新感受到了那種提心吊膽的緊張與刺激。同時也給這次對我來講原本並沒有什麼重要意義的行動多少增加了些懷舊的色彩……
由於沒有多少機械知識,我的主要工作是負責現場的警戒和照明。可是上車不久我就發現,馮寬的心理素質遠不象他自己想象的那樣堅韌、頑強——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會表現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他此前描述的那種處亂不驚的大將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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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