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出聲。
這時，機場的廣播在空曠的大廳裡響起，通知旅客們航班已經抵達，讓他們準備登機。
“……你要走了嗎？”他再次開口，顯然是透過電話聽到了機場廣播。
沉默像條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婉妍才輕輕地應了聲，“嗯……”
電話彼端發出男人的輕笑，聲音很輕，聽起來卻讓人覺得悲涼，“婉妍，我好像從來沒有正式地告訴過你一件事……”
“……”
“我愛你！”
“……”
喬婉妍無聲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此刻，她的心底蔓延著濃濃地酸氣，那股酸氣直往上湧，最後來到了眼睛，化作了兩行清淚……
…………
霍辰宇靜靜地聆聽著電話裡一聲聲急促的忙音，許久後才緩緩地掛上了電話。
新婚之夜，他竟不能成眠……
他坐在後花園的鞦韆椅上，聽著微風拂動樹葉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這個鞦韆在他懂事時就已經在了，因為日曬雨淋所以經常要維修，這夾板和繩索換了幾遍他並不清楚，甚至很少留意這個在後花園一角，大樹底下的破爛鞦韆。
只是，他留意到她很喜歡坐在這裡眺望遠處，從嫁來後便開始，有時是清晨，有時是下午，有時甚至會在午夜。偶爾，他會在書房的玻璃窗旁，藉著窗簾的掩飾，偷偷地瞧著她，想著她到底在看什麼？
後來她離開了，偶爾夜深人靜不能入眠，他也會學著她在這裡坐會兒，慢慢地竟也成了習慣。
倏忽間，幾星螢火在他眼前優遊來去，在如墨的黑夜裡倒不像是飛行，反而像在空氣中漂浮，點點螢火明明滅滅，像夜裡一隻只微綠的小眼睛。
在這樣的夜晚，他抬頭望向天空，看著天上如鉤的新月，想到樓上因為喝醉了酒連妝都還沒來得及卸，和著新娘禮服就睡著了的唐馨，隨即又想起了她……
她當年嫁給他時很是倉忙，甚至沒有穿過白紗，他不禁想，她披上白紗會是什麼樣子呢？
酒席間夏侯去找她了，但並沒有把她帶回來，這是他意料中的事情。夏侯很生氣，氣她也氣他，到最後酒席還沒散就離開了。
他清楚她是故意挑他結婚當天離開的，她怕他會反悔，所以故意揀他最忙的一天走，讓他分身乏術，他就知道，只要她想，她會變得聰明異常。
只不過她的聰明全都是為了應付他……
她對他只有恨、只有戒備，就連他對她說‘我愛你’她都只是匆匆地結束通話電話。他跟她彷彿永遠在重複著同一個模式，所以也永遠只有同一個結局。
那麼，就這樣吧……
曾經，他以為老天爺一定會給他一個對的人，但是，她來了卻又走了。在這來來去去間，他發現，這個世界上最不一定的，就是一定本身。
如果有如果，如果當年他正視了她倔強的眼神，如果他收了她當他的女人，如果婚後他肯跟她好好相處能發現她的好，如果他當初不答應離婚，那麼一切會不會就不一樣？
只是，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如果，就像這個世界永遠沒有永遠一樣！
倏地，一片枯黃的葉子從樹上飄落，在空中打了個圈後落到了鯉魚池裡，他走了過去，蹲下身凝視得出神……
他的愛情，就好像是樹上早已乾枯了的葉子，只待微風輕佛，飄飄墜墜，最終落入水面，隨水漂流……
他跟她，彷彿早就註定了，此生無緣。
而他的愛，在這浮華盛世中，如同南柯一夢……
…………
…………
【完】
作者有話要說： 1、正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