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知道,伏虎城不會善罷干休……他們可以暗殺晨兒,也可以輕易結果……你的性命……”
她翻來覆去的說著這些話,直到雙眼空茫。良久,清音斂了她的雙目,將白布遮住她的面容。白荔以為自己的病體拖累了她,卻不知她早已看得通透。只是,看得通透又能如何?一切都已經遲了。
她猶記得,在她們離開隱鳳城三月後,兩城之亂伊始。先是暗鬥,最後便是明爭。那場戰爭歷經三年,另外兩城也參與其中,席捲大半個帝國。
熊熊烽火中,伏虎城城主的兩個兒子悉數戰死,大敗而歸,從此穆如氏一蹶不振。而隱鳳城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停戰後的某日,他們年輕的城主突然猝死,舉城哀慟。他死時只有二十六歲,並未留下子嗣,從此白氏嫡出血脈與巫覡血脈皆斷絕,白氏陷入空前混亂。此後半年,昔日隱鳳城大總管白和登上城主之位,一統白氏,那座繁華而腐朽的城市這才有了些許生氣。
清音最初聽到這個訊息,是在一個夜晚。她起先面無表情,然後便一個人躲在床上哭泣,直至撕心裂肺。她與當日的白荔一般,彷彿又經歷了一個輪迴。如此一個月後,她才對挺著病體前來勸慰的白荔道:“你當日是怎麼熬過來的?”
白荔苦笑:“你竟問我這種話。”她又斂了情緒,正色道:“不過,你若是信他在世外逍遙,他就真在逍遙。你若信他死了,他便真死了。”
清音聞言,忽然冷笑出聲。自此之後,淚卻漸漸流的少了,似乎緩緩恢復過來。後來白荔逝世,念音在某一日突然離去,她這才發覺自白溯風死後,已過了兩年。此時,她已經虛度了五年光陰。
這日,她突然打了包袱,橫跨了大半個帝國,前去隱鳳城。她只想在清明之前趕到他的墳前,為他斟上一杯酒。
五年時光,不長也不短。那座城池還如往日一般屹立。城中流水逶迤,朱樓迢遞,只是瀰漫著一股蕭瑟之氣。街上極少看到華蓋香車,銀鬃駿馬;小樓之上,也少了貴族們曲水流觴、風流雅緻的身影。隱鳳城以她特有的方式在緬懷曾經的城主,只是經過這一役,白氏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恢復過來。
也許,這便是白氏衰敗的導火索。
不過,這一切也與她無關。清音在城中住了一晚,第二日便來到赤峰之上。白氏陵園就在山中,只是守衛森嚴,極難進去。她便在山中等到午夜,侍衛鬆懈的時候溜進墓地。
藉著月光,她很快便找到了那人的墓。墓碑以大理石雕刻,左鄰白瀲晨,右鄰上代城主。她看了半晌,眼中漸漸有了溼意。
當傷痕迎向嵐風,便會越發傷痛。曾經的憧憬,也變得無處可尋。
他是不善表達感情的男子,有時冷硬如磐石。她與他,幾乎沒有什麼溫暖。可是僅有的幾次,卻令人無法忘懷。有時她也會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兩人完全不像相戀的人,又怎麼會有如此深的牽絆。她也會一點一點去尋找對方不為人知的點滴,卻那麼令人開心……
她已經淚眼朦朧了,襯得眼前一片模糊。那人已和她天人永隔,再也無法相見。良久,她輕撫著墓碑,啞聲道:“……你竟對我說‘珍重’二字……你又懂得什麼?你自己一死了之,又置他人於何地!”
她已經哽咽,幾乎喘不過起來。冰冷的墓碑沒有回應,剩下只有夜風的蒼涼。她心如刀絞,又道:“你總是這樣無情無義……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不再有什麼敵對,不再有什麼紛爭……”
她話音未落,卻聽得身後有人說道:“……好。”
清音怔了怔,猛地回過頭來。藉著月光,她看到白溯風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面前,靜靜地望著她。
他仍是當年那副模樣,容顏清俊,眼眸如星,只是眉宇間卻少了昔日的冷厲,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