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起來眼仁兒,正要氣急敗壞的大罵一通,一旁的張二河頂著屁股上幾個鞋印子又湊了出來。
“頭兒!”
陳都尉只斜眼瞥去,語氣不耐地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那張二河不敢耽擱,忙伸出一根蘿蔔也似的粗短指頭,指著一處方向,言道方才自個兒拉稀時聽到頭頂勁風,卻是瞧見了純陽子道長的身形。
“你娘咧…個癟犢子怎地不早說……。”
一頓兒唾沫星子噴了那張二河滿頭滿臉,這讓他心慌之餘,心底也不免生起了一股子委屈來。
他倒是想說來著,可您都尉大人也沒問吶!不過這話也只能在腦子裡轉上一轉,那肥膩膩的臉上卻擺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兒。
好在陳都尉也未再來尋他晦氣,只是命他在前面引路。
一群人舉著火把、挎著腰刀,步履匆匆的便追了過去。
………………
濃霧似乎愈加大了。
一幫子捕快差役鑽進霧中,仿若泥牛入海,卻是半點兒漣漪也未掀起一絲。
不過,陳都尉與眾捕快在這雍安城不知廝混了多久,便是一些兒冷僻小巷,荒樓舊宅亦是摸得門清,倒也不虞在這霧氣裡迷了路。
棉絮樣的霧氣細密且潮溼,打溼了眾人的臉頰與髮梢,目之所及處,盡是白茫茫一片,讓人恍如置身於另一方世界一般。
人群裡不時有人低低抱怨上一聲,卻道這無端間為何起了這麼大的霧氣,這不成心給差爺添堵麼。
幾十號人追了半天,空蕩蕩的街市上莫說道人的影子,便連個鬼影子也難以見著。
一陣兒冷風襲來,讓那胖捕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一咬牙,壯起膽子對著陳都尉說道:“大人,咱們只憑大致個方向追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呵?莫非你還有別的法子不成?!”陳都尉冷著臉,瞪著眼珠子訓斥道。
“呃……。”
胖捕快頓時語塞,他縮了縮脖子,只得苦著臉繼續在前引路。
又行了片刻,濃霧裡陡然傳來了一陣兒曲調聲與彈唱聲,眾人趕忙站定腳步,提著那一柄柄明晃晃的腰刀,側耳傾聽須臾,便又個個放鬆了戒備。
“嘖嘖,咱們這是到了百花樓附近咧!”捕快裡冷不丁有人說道。
下一刻,頓時激起一片喧囂。
“乃公等人在外喝著冷風,那些兒王八羔子卻在裡面喝著美酒、聽著小曲兒、還他媽摟著美人兒……!”一身材消瘦的捕快滿臉憤慨,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兒。
“就是、就是,若沒了咱們護佑,這些兒孫子安能如此愜意。”旁邊同僚也出聲附和。
忽然有人眼珠兒一轉,試探著提議道:“那邪祟或許就藏在樓裡,咱們不如也進去搜一搜。”
此話一出,立時勾動了不少人的活泛心思。
眼下這城中霧氣迷濛,他們一群人卻恍如無頭的老鼠般在城中亂撞,想要藉此尋到那邪祟與純陽子道長,無異於大海撈針罷了。
可也沒人敢第一個跳出來當那出頭鳥,只是將一道道希夷目光投向了陳都尉身上,靜定都尉大人決斷。
陳都尉並未立刻出聲答應,皺眉思索了幾息,才緩緩點了點頭:“小心行事,莫要太過驚擾了樓中客人。”
“喏。”
周遭響起來一連串的應喏聲。
“特孃的,平日裡也沒見著爾等如此的積極賣力。”
陳都尉喝罵了一句,當即挺胸收腹,步履穩健的往那曲調處走去。身後一幫子捕快差役哪裡按耐得住,趕忙緊跟著竄了過去。
走了沒多遠,便隱約瞧見一棟燈火闌珊的花樓在霧氣裡浮出,漸漸靠的近了,